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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公用的白月光 第44节
    贺松风转过身子,单手撑桌,用程其庸的手掌当台阶,稳稳地踩住走下桌面。
    他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袜子和鞋子,拎在两只手上,赤着脚朝外面走去。
    程其庸又把人扯回来,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让贺松风以为强.奸这出戏码,今天逃不过上映。
    他这只手无寸铁的柔弱小鸟一惊,空虚的气势,差点就要掩不住的崩溃决堤。
    幸好幸好,贺松风还是掩住了漏气的气势。
    贺松风又摔进办公椅里,陷进去。
    程其庸站在他跟前,向下投来物化的凝视。
    贺松风没办法再保持平静的面无表情,圆睁的玻璃弹珠里,尽是窒息的警惕。
    “不要碰我。”
    他从干哑的喉咙里憋出干瘪的警告,但垮下来的手脚、无一不是在告诉程其庸:
    你如果想要乱来,这只断翼的小鸟不会反抗,最多只会被他讨厌而已。
    贺松风踩在地上的脚又一次穿进一份温暖里,他诧异地低头看去。
    程其庸竟然单膝跪地,帮他穿袜子。
    只是贺松风姿势算不上正经。
    他一只脚向侧边张开,脆弱地搭在椅子腿上搁起,另一只手则踩在程其庸的膝上。
    只要程其庸想,随时可以抓住两条腿往上顶,一直顶到贺松风的膝盖碰到锁骨。
    把贺松风摆出任人宰割的羞耻造型
    但对方仅是低头,目不转睛,把亲手脱下的袜子,又亲手穿上,一点、一点往上扯起,连袜子口卷起的边都一一揉平。
    贺松风挣扎,被对方拧着大腿内侧的肉警告一下。
    “坐好,帮你穿上。”
    贺松风冷哼一下:“假正经。”
    但骂完,贺松风没再挣扎。
    他冷着脸,从鼻子里哼出丝丝缕缕、不情不愿的气儿,假正经地享受程其庸的伺候。
    他看程其庸帮自己把袜子、鞋子全都穿上,哪怕是鞋底把昂贵的西装裤踩得灰蒙蒙、脏兮兮的,程其庸也面不改色地继续替他系鞋带。
    穿好一切后,才掐着贺松风脚踝架在自己肩上,俯身侧头,在细瘦的脚踝处留下轻轻一吻。
    “你会回来的,我等你主动。”
    贺松风站起来,拍平衬衫衣摆因坐下时卷起来的褶皱,又从鼻子里哼出一缕短促的气,冷脸哼道:“假正经。”
    程其庸被骂得一脸舒坦,扯出一沓纸巾擦擦手。
    贺松风踩着笑声,一步步往外走。
    “等等——”程其庸突然喊住他。
    贺松风停住,但没有转身面对。
    程其庸绕过来,笑容陡然冷却成危险的审视。
    他的眼睛盯着贺松风的领带,抬手捏住领带的下摆,缓慢地往上滑动。
    从尾部一直滑到领带结上。
    他左手捏住尾部,右手按住领带结。
    贺松风紧张地不敢呼吸。
    领带夹——
    领带夹他弄丢了!
    明明两个人并不是什么正经情人关系,可贺松风竟然还是产生了偷情被发现的危机感。
    突然一下——挂在脖子上的领带成了吊死他的绳子。
    领带把脖子勒得不剩一点缝隙,本就细瘦的脖子,一下子就真成了天鹅颈,勒得快要断掉。
    贺松风不肯示弱,二话不说回击,把手指掐在程其庸的手臂上,用力地往下掐,掐出一圈圈血淋淋的月牙。
    目光顶在一起,针尖对麦芒,谁都不肯先让步。
    一个想掐死另一个,另一个也想掐死对方。
    却又默契地同时保持着体面的淡笑眉目。
    没人说话,没人求救。
    只有诡异的笑容,在对视里被扭曲地越来越目眦尽裂。
    终于——是程其庸选择退步。
    贺松风的身体陡然颓下来,奋力深吸一口气的同时猛掐程其庸的手臂。
    差点把几个碎小月牙掐成一个整体,指甲里红透了,全都是程其庸的血。
    贺松风深呼吸两个来回,细瘦的身体便被氧气填满,又重新活了过来。
    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整理好表情,转头看着程其庸,冷冷地与之对视。
    程其庸的表情也是冷的,但还是体面地扶着贺松风的手,一直将他送出去。
    程其庸警告他:“别再让我发现了。”
    贺松风“嗯”了一声。
    听到程其庸办公室关门的声音,他身体顿时垮了下来,无数次的想跑起来,结果腿一抬,整个人往前直挺挺踉跄一下,差点就摔在地上。
    他搀着墙壁小步子地快步走起来,尽全力冲进卫生间里。
    两只瘦成竹竿的手臂,易碎地撑在大理石台面上,脆弱地仿佛随时都要在咔哒一声后,折断成两半。
    他抬头,镜子里的漂亮男人向他投来可怜的眼神。
    他低头,水面里倒影的可怜人向他诉苦。
    程其庸手段比贺松风高,勒痕完全隐藏在领带下。
    只要贺松风不把领带摘下,没有人知道他曾遭遇过如此虐待。
    他接了一池子的水,把两只手浸进水里,来回地搓,搓得手指水肿泛白、又搓破皮肤才满意地擦干十指。
    再抬头,镜子里的漂亮男人还在关心地注视他。
    贺松风把领结整理好,勒痕遮得严严实实,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温柔地安慰:
    “我没事,我很好。”
    贺松风回了一趟寝室,但是没有待多久,把裱在框里,挂在墙上的大红色奖状取下来,抱在怀里。
    然后冒着毒晒的太阳,把奖状送回行政处。
    这一来一去的时间里,落在贺松风身上的重压又多了一件。
    “学校查到你银行卡流水都是几千、几千的转进,怀疑你并不是贫困生,所以学校方面决定收回贫困资助,之前的餐费和住宿费你赶紧补缴,不然记入档案。”
    “…………好。”
    贺松风无端端想起程其庸对他的提醒,对方笃定过,贺松风会回来主动找他。
    所以这突如其来的二次灾难,很难不让贺松风往程其庸身上想。
    温顺的宠物会受到奖励,但不听话,就要被程其庸敲断骨头以作警醒。
    贺松风迟钝地意识到自己惹了一个小心眼的控制狂。
    “没啥事了,你回寝室收拾东西吧。”
    主任拿走奖状,拆了相框,一张红纸对折撕了两下,随手丢进垃圾桶里。
    贺松风没走,盯着垃圾桶里的鲜红,“撕烂的奖状,我可以拿走吗?”
    主任的表情压下来,掩不住嫌弃。
    “这东西要了有啥用?”
    “它已经是垃圾了,我可以捡走吗?”贺松风不甘心地追问。
    赵杰一不再是他的男朋友,他没有恋人了。
    所剩不多的钱,还要全部拿去补缴学费。
    他陷入一无所有的地步,这张奖状,算是他贫瘠悲苦人生里,唯一的慰藉。
    相框是贺松风自己买的,裱起来挂在墙上,也是他亲手打得钉子。
    这张红纸是他的全部,是他的唯一。
    主任摇头:“不行,这是学校的东西。”
    “可是它就是一张纸……”
    “那又怎么样?这是学校的东西,不是你的。”
    主任在这个学校的职务不过是小小一位传话筒,但在贺松风面前,他的权利一下子攀升至顶峰。
    小小的权利,却能大大的为难一个可怜人。
    听对方一再的哀求,然后轻轻摇个头,就能让对方露出绝望表情。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
    转出办公室,站在一眼望不到头的长廊上,西晒的太阳斜射进来。
    贺松风的身体一下子就变得没了血色,只剩下苍白,仿佛那张红纸之所以是红色,是因为它吸干了贺松风的血似的。
    下课铃打响。
    从教室里涌出一群嘻嘻哈哈的学生,他们裹挟着贺松风走。
    一转头发现是贺松风,立马露出揶揄、戏谑的表情,不管刚才在聊什么,此刻一定是在聊贺松风。
    聊贺松风的腿架在肩膀上,聊他的身体被迫痉挛抽动,聊他与人神志不清的十指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