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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公用的白月光 第108节
    “塞缪尔先生,是不是您对我腻了,想把我作为礼物送给叔叔?”
    塞缪尔摇头,否认这个念头。
    但贺松风已经自顾自地哀伤,松开塞缪尔的手,连着往后跌了两步。
    瞳孔装在眼眶里剧烈地震颤,像装在大海里的脆弱漂流瓶,随时就要被海浪拍碎。
    “那他……他接受我这份卑劣的礼物了吗?”
    贺松风的眼泪在塞缪尔这里一直有用,他只要哭,只要害怕,只要撒娇,塞缪尔就会把他捧在手掌心里,让贺松风的情绪有落脚地,稳稳地站住。
    塞缪尔问:“你想他接受吗?”
    贺松风大声驳斥,一口咬定 :“我不想,除了塞缪尔先生,我谁都不要!”
    周围路过的学生们看了过来,发现是贺松风后便驻足在那。
    贺松风不依不饶向塞缪尔要一个答案:“那塞缪尔先生呢?会想把angel丢掉吗?”
    下嘴唇被贺松风咬成紫红,眼泪早就顺着脸颊淌下来,但贺松风始终没有哭出声,任由情绪小心翼翼地难过。
    贺松风摆出一副明明已经崩溃,却又害怕自己的眼泪会让塞缪尔厌烦的可怜劲。
    塞缪尔的心被这些眼泪浸泡,完全酥软。
    他又在想,他的angel离开他就活不下去,多么可怜,多么需要人好好疼爱啊。
    “不会。”
    塞缪尔再没情绪再去质疑贺松风,现在得是他花心思去哄贺松风了。
    “好了,不要哭了,去上课吧。”
    塞缪尔把贺松风拉进怀里,替他擦去这些眼泪,拇指小心翼翼地擦过脸颊的泪痕。
    酗酒后的头疼在卸下防备的瞬间,如潮水从脑袋向躯干迅速蔓延,疼得睚眦俱裂。
    塞缪尔敲了敲额头中央,疲惫地吐出一口气。
    “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贺松风见这件事翻了页,立刻敏锐地更换话题:“我去上课,那您呢?”
    塞缪尔的话题顺带着就跑偏了:“我让人来接我。”
    贺松风扶着他坐下,“我陪您等。”
    同时又捡起甩在地上的包包,委屈地表示:“包包脏了。”
    “买新的。”
    贺松风又说:“雨伞丢了。”
    “买。”
    “我想要爱马仕的包,不贵,十五万的普通款kelly。”
    “买。”
    “要先配货,就是先买一些乱糟糟的东西才能拿到包。”
    “买。”
    “嗯嗯,那配货的乱糟糟东西让我自己选,好不好?”
    贺松风两只手捏成拳头,放在心口处开始祈祷,瓮声瓮气哼哼:“求求你啦,塞缪尔先生。”
    塞缪尔揉了揉眉心,“买。”
    十分钟后,塞缪尔的助理下车将人扶上车,贺松风则拿起自己的包一路小跑奔向教室。
    贺松风迟到了二十分钟,但作为教授心里十全十美的乖学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甚至连贺松风小组的上台报告,都被教授特别照顾地延迟到贺松风坐下准备好后,才开始。
    不出意料,贺松风的小组拿到满分。
    而贺松风也在下课后,收到了小组成员送的礼物,一只卡地亚的镀铂金蓝顶珠钢笔,金属笔身,18k金笔尖,全球限量两千只。
    小组成员们围在贺松风身边,以他为中心,讨论各种奢侈品。
    没人关心小组作业,更没人会关心学习。
    他们看中的是被塞缪尔包.养的金丝雀angel,而非贺松风本人,甚至他们连angel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一旦脱离塞缪尔的光环,贺松风的生活就只会被打回原形。
    贺松风静静听,并不发表言论。
    问到他这里来,也只是笑着。
    “塞缪尔先生,对你很好吧?你身上的奢侈品都没重复过呢,好羡慕啊。”
    贺松风点头,露出体面的假笑。
    组员们起了兴趣,继续说:
    “他们家族垄断了全球八成的高奢酒店行业,塞缪尔的叔叔你知道吗?他是酒店视觉设计的总负责人,而且很大可能就是下一任继承者,你要是真的和他们家攀上关系,你在艺术界这一行真是平步青云了。”
    这是贺松风第一次了解塞缪尔的家族,之前他都只知道有钱,但没想过这么有钱。
    他那只在纸上胡乱画的笔尖顿住,满不在乎地“哦”了一声,假装自己早就知道。
    “唔——那你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们,嘤嘤嘤……”
    贺松风注视着撒娇的那人,忽然就开始幻想自己成为伊凡德那样厉害的画家,手上迅速地划动,很快——
    一个乱七八糟的人像速写出现纸上。
    贺松风低头只看了一眼,迅速撕碎。
    当做这么丑陋的作品从未出现过,更不可能出自美丽的他之手。
    当天晚上。
    伊凡德教授的公寓门被敲响。
    他开门,看见的是一个提着大大爱马仕橙盒子,浅金色头发的美人,认真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是贺松风。
    盒子大咧咧放在门口,贺松风一个人往里走。
    伊凡德帮忙把盒子拿进来。
    “那是我给kitty买的猫窝,爱马仕的呢。”
    贺松风抱起脚边的小猫,亲昵地捏捏脸蛋,骄傲地说:“我的小猫就是要住贵贵的小窝。”
    贺松风找塞缪尔绕了一大圈要买爱马仕,就是为了借着买包的名义,给小猫买一个贵贵的名牌猫窝。
    贺松风小时候别说名牌,连衣服都穿不起,差点要冻死在冬天的山沟沟里。
    所以他的小猫一定吃的、住的都要用最好的。
    餐厅桌上摆着两菜一汤,还有两碗米饭,看菜式是中国的,米饭也是特意从亚洲超市买来的大米。
    贺松风抱着小猫坐过去,用手贴着碗边感受了一下温度,说:“都冷了,你怎么不吃?”
    伊凡德收走碗碟,走进厨房时,顺口回答:“等你。”
    “哦。”
    贺松风平静地点头,贺松风懒得在伊凡德面前装感动。
    他一直都觉得别人对他好是应该的,毕竟他这么漂亮。
    贺松风双手捧起小猫,小心翼翼地放在脸颊边上,感受小猫的温度。
    五分钟后,回锅一轮的热菜重新端上来。
    贺松风把小猫放在桌子上,让它陪自己吃饭。
    “有酒吗?”贺松风问。
    伊凡德不知道贺松风不会喝酒,于是为他开了一瓶葡萄酒,拿来两个杯子,“你明天有课,少喝一点。”
    “嗯嗯。”贺松风捏住杯子,轻碰伊凡德的杯沿,笑得两只眼睛弯的亮晶晶的月牙儿:“cheers~”
    伊凡德配合他的兴奋。
    同时,他注意到贺松风脖子两侧对称的咬痕,那绝不是一个人能咬出来的。
    一口酒下肚,敏锐的酒精迅速占满贺松风的脸颊,变成了艺术家笔下最浓艳的一抹红色。
    贺松风开始了他的借酒消愁。
    “evander,再过两年,我就会是名牌大学的优秀毕业生,我会有真正爱我的人,我会有非常璀璨的前途!”
    贺松风压根就不会喝酒,他只是看电视节目里外国人喝酒庆功,所以有样学样。
    但起码此刻,他的确兴奋异常。
    他左手捏着猫猫蹭蹭脸蛋,右手高举酒杯,向天生的神敬上一杯葡萄酒,谢谢他一次次回应自己的祈祷。
    “很快,很快很快,我就会有很多钱,我不需要靠任何人,我不会再是谁的装饰品,我是我自己。”
    “小小猫,你知道吗?是我救了你,哼哼,我最会救了,我救我自己也可厉害了。”
    贺松风开始无端端大笑。
    他的话,他的笑都来得毫无缘由,就像是有这样一份挤压的情绪,在长久的压迫下,只能靠喝酒后胡言乱语这样无奈的手段发泄。
    “哈哈哈哈哈——!教授,我真的好羡慕你,你好自由,你会画画,你被所有人尊敬。”
    说着说着,贺松风又开始哭。
    哭就算了,他还拿小猫当卫生纸擦眼泪,小猫在他手里无辜地咪咪叫。
    伊凡德安慰道:“贺松风,你的成绩很好,又光鲜漂亮,很多人都喜欢你。”
    贺松风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本来的名字,而非angel。
    这一瞬间他完全失神,花了好久好久的时间才反应过来。
    他不是angel。
    他是贺松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