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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时渊序怔然地看着老教授背后浩如烟海似的文献资料,直接堆到了天花板。
    “嗯,我会记得。”
    “还有就是防止癌细胞再生的靶向白细胞,参数需要得到精准控制,需要计算机模型计算,因为变量足足有五万个,你要是想学习,可有很漫长的时间……到现在啊,老夫精通得还不超过三成,咳咳……”
    湛衾墨还让下属为这位兢兢业业的资深教授斟茶,“您先休息一会儿,到时候,我再慢慢向您讨教。”
    ”咳咳……你可真是……特别啊。”
    湛衾墨此时微微一顿,“教授意思是?”
    “不知为何,总觉得你不像是个普通人。”此时老者忽然笑道,“所有人去学医,都不会选这条最艰险最漫长的路,因为,救一个濒危族群——跟医学奇迹没有区别。“
    “只是濒危族群系学科的尽头……是神学,不怕先生笑话。”
    “濒危族群系,本不该存在。”
    湛衾墨此时微微一顿。
    “因为濒危族群身上有很多注定致命的缺陷,要一一排除病因不容易,更不要说一一治疗。救一个性命本来就在生死边缘的人,很痛苦,也患得患失,本来觉得好端端的人可能下一秒却只剩下一天不到的存活时间——湛先生,你做好准备了么?”
    “六十亿个碱基对序列随时发生突发意外,那都可能导向唯一的结果,那就是致死率。”
    “最终,他们信了命,信了神学,唯独不信自己。”
    时渊序的手下意识地握出青筋。
    原来濒危族群系的学说注定是假说。
    内心里耸动着难言的苦涩。
    “唯独不信自己。”
    这证明濒危族群系的学科根本就不该存在。
    ——救活一个濒危族群系更加是像天堑一样不可能逾越。
    救他,很难。
    难如登天。
    可此时湛衾墨却没来由地笑出了声,随即笑声越发明显了,“老教授,我可是连死了的人都不会放弃的存在,这一点,又算什么?”
    那双凤眸一刹那格外幽深。
    “但凡有一丝可能,便要千方百计地争取,直至消失殆尽。”他缓缓道,“哪怕几率再小又能如何?我这人,不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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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这几天不方便回评论是基友帮我发文,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和朋友们(这句话也是复制给她的)
    这个时候我应该还在航班上,希望下了飞机能看到新的评论,哈哈哈
    第198章
    我这人,不信命。
    时渊序听到冷清冷漠的男人却这么开口,感觉自己心头跳得很厉害,却不是五脏肺腑的血在涌动,而是男人的一字一句在叩击他的心脏。
    湛衾墨,所以这是你选择的路么?
    因为你不信命……不信我本就早早死去的命……
    所以你才去过那么多世界……
    所以你才从来这个世界那么多次……
    只为了救我,是么?
    一向故作坚硬冷厉的他那双下垂眼,竟然就这么湿润了,再也无法姑息似的落下泪了。
    “我他妈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付出这一切,你说啊,你说贪我的命也好,贪我的魂也好,可为什么连这一切都不告诉我……是因为可笑的秩序么?还是你也背负着原罪?”
    “湛衾墨,拜你所赐——”他那桀骜的唇角此时却自嘲地勾起,可是随即悄无声息地咽下一滴泪。
    我现在开始恨自己了。
    然后,又是另一幕。
    “主,我不明白,您的因果已经足够改变一个人的生死,为什么还要从零开始,沦为一个凡人,再学这么艰深的医学,您分明不应该再浪费这么漫长的时间。这对您又有什么好处?您分明只是一个无心之人!您更应该冷眼旁观这世间,让下属和信徒们好好服侍您信仰您便罢了……”
    一众门徒,鬼影重重,穿着白大褂的湛衾墨却眺望向远处。
    “嗯,确实不值。”他悠悠道,“所以我要贪他的人和魂。”
    “您讲笑了,世界上还有哪些人的魂和人不能给您贪的?”
    湛衾墨哂笑了声,凤眸微眯,“可惜我不是都稀罕,倘若要他心甘情愿奉献给我,那才是再好不过。”
    “您直接亮明身份,凡人当场就只能献身给您。”
    “哦?那不一样。”湛衾墨抬眼,“病人要来了,你们是时候回去了。”
    修长高挺的男人,此时在夕阳的光下晕染出鬼影——
    一边是可怖的鬼,一边却是优雅从容的人,可只要看到男人身后可怖的鬼影,便能知道双方本就同源共生。
    男人身上的阴寒之气更浓,而脚底下的鬼影则更透着血腥,男人灰眸变成红瞳那一霎,鬼影则同时张牙舞爪亟待刀口舔血。
    最后却是廷达和穆西沙又现身,双双跪地。
    “您该回去鬼域了,不然多少信众都担心您承受太多。”
    那微冷的薄唇忽然开合。
    ”倘若我想改变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生死呢?”
    “主,请您及时收手,神本就不可插手凡人的因果,您已经做得过多,要是再深入,只怕不可回头。您应该清楚众神如今只剩下您和光明神,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所以我便要伪装成人,这样便可徐徐图之,还能省下不少因果。”湛衾墨依旧不为所动似的,“学会像人一样做事,不动用神力,我不信这样还不行。”
    “可您那七年……已经耗费太多。”
    “无妨,从这一刻起,我便是湛衾墨。”男人继续说道,“经历过那么多世界,不差这么一个。”
    时渊序目光闪动,他就这么僵立在原地,仿佛自己也站在男人的跟前。
    那么多世界……究竟有多少个?
    “可是,主,您既然已经目睹过他死去那么多次……您就该知道,这个世界的他也逃离不了——”
    “我不允许。”
    男人竟是这样开口。
    “那七年,为的便是不出意外。”
    时渊序不由得心惊,他缓缓地扶住胸口,感觉心脏发痛——那七年正是当初湛先生不告而别的那七年。
    ”您也实现了那个家伙的愿望了,让他好歹有个幸福点的童年,这不就是他当初向您祈求的么?您已经很仁慈慷慨了,还要如何呢?连您最虔诚的信徒都未能得到这样的恩赐,您也是时候收手了!”
    此时湛衾墨沉默半晌。
    随即,竟然他很是自嘲地,掀起凉薄的笑。
    “如果硬要说的话——”
    “或许这就是人类所说的‘爱’?”
    话语一落,那些鬼影都颤了几颤,有的鬼甚至尖叫,活似见鬼了。
    这个字有多轻有多重不管是人是鬼还是神,都门清得很。
    旁观的众鬼不是惊讶,不是震颤,而是毛骨悚然的骇然。
    “爱”这个字,怎么会从食人魂和邪恶和痛苦的众鬼之主身上随意地脱口而出,他们一定听错了。
    “疯了,疯了,这不可能发生……”
    “倘若还存在上天,这一定是跟我们信徒开的一个玩笑……”
    “您压根是无心之人,一定是沾染了太多人世间的情绪,才会有这种感觉,您以前从来不会把凡人放在眼里。”
    “是啊,您应当是吸收了某些执念太深的人的情绪受到了影响,那不是您的感觉,待到您回到鬼域静养,这些话下属们就当没有听过。”
    ……
    时渊序就那么傻傻地,手无足错地待在原地。
    他胸口抽疼——叛逆如他,桀骜如他,反骨如他,还生出对男人的恨,可对方——
    爱他?
    他随即疯了似的笑出声。
    好一个沉重的爱,以至于让他作为局中人都被蒙蔽了双眼,还是男人自己也不自知?
    突然间,眼前的一切忽然变成了发着光的溪流,全部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
    只见那是一处熟悉的府邸,穿过曲折的小路,正是湛衾墨作为湛教授在人间的别墅。
    此时一处房间里,有一汪水池散发着幽幽蓝光,这正是让小东西变成人类的元素液。
    只见元素液当中躺着一个大男孩,对方失去了意识,还处于变身期的昏厥当中,眸阖着紧紧的,身上一-丝-不-挂,他紧窄的腰身就像是精心锻造过的一支豹,如今安然地淌在一池冰蓝色的潋滟中,以至于冷锐的眉眼都柔和了许多。
    门打开,湛衾墨便这么直直地看向在液体中沉静的男孩。
    对方没入元素液前还是一只小小的,倔强的毛绒团子,如今大男孩逐步恢复成人身,比以前看到的那个猫儿眼少年,要更加挺拔修长,轮廓分明。
    嗯,明明他早已见过他成人的模样。
    可他还是靠近到男孩跟前,淡漠的凤眸就这么细细地打量着对方的眉眼。
    此时时渊序瞳孔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