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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简则脑袋开始钝痛,凭本能哑声道:“你在替我着想吗?”
    不等回答,他又说:“其实小时候我特别爱哭,流光,我摔倒了哭,委屈了哭,吃不饱饭哭,在你没来孤儿院之前,院长妈妈经常教训我,让我懂点事,这样就能被有钱人家领走收养。”
    “但我不听,我跟你讲过的,我亲生父母对我很不好,我不想被任何人收养。”简则说,“后来你来了,我就没再哭过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哭。”
    “大概是觉得你也可怜巴巴的。”
    他还记得那天,“你来的时候,很好看,衣服很干净,鞋子连灰尘都没有,小小的,看着像电视里的大少爷,在我眼里像发着光。”
    “你总生病,可这样也没见你偷偷掉过眼泪,我更不好意思哭了。”
    “但是流光。”
    简则鼻腔酸涩哽咽,抬头凝视着这个人,一字一顿地说:“我现在想哭了,怎么办啊。”
    能不能不要订婚。
    不要和别人在一起。
    他当小三当情人也行的……
    玉流光安静片刻,正要说什么,手机忽然响起铃声。
    铃声是他为了防止愤怒值不到位,所设置的最后一道杀手锏。
    那首对简则而言,意义非凡的出道曲。
    《流光》
    熟悉旋律一响,眼泪一下控制不住。
    简则去抓他手,嘶哑说:“你听过我的歌,流光,你记得吗,这首旋律六年前我给你弹过的。”
    拨号的是陌生电话。
    不是司机打来的。
    玉流光掐断电话,侧头去扫立在咖啡厅路口尽头的黑车。
    手被燥热的抓着,他的注意力又被拉回来。
    片刻,玉流光从兜里拿出纸塞到简则手里。
    弯腰亲了他一下,馥郁的清香仅在简则鼻息间停留两秒,就消散了,他发哽地看着他。
    “简则,别想那些了。”
    玉流光轻声,“你今天下午还有工作的对不对?别浪费时间了,快去吧。”
    简则无法冷静,遇到这种事怎么冷静。
    可他也知道这件事没有回转余地了。
    订婚不是结婚。
    订婚不是结婚。
    他拿着手里的纸,连擦眼泪都舍不得,反复重复一句。
    订婚不是结婚。
    他还是有机会的。
    一段时间后,咖啡厅门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出来。
    离开咖啡厅内柔软的暖气,站在街道上,寒风扑面,冷得刺骨。
    玉流光抬头看了眼天乌灰的颜色,拢住衣服,表情平静。
    他垂头轻咳着,沿着这条路往前。
    一辆黑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车内那双阴晴不定的黑瞳,凝望着青年瘦削的背影。
    细长的手指忽而摘下了发绳。
    被扎起的头发,顿时如瀑布倾泻散开,落在肩颈后,遮住了四面八方吹来的风。
    段汀蓦一踩油门。
    车疾驰而来的声音落在耳畔格外清晰。
    风声也不过如此了。
    很快,一只力道极大的手拽住了玉流光的手腕。
    和所料想的一样,他回头,视线不期然撞上段汀那双熬了一夜的黑瞳。
    眼眶边缘是猩红的,又竭力克制着挥之不出的情绪,或许是怕多说多错,或许是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将自尊心摔到泥里。
    段汀一句话都没说,拽着他的手就往车里走。
    玉流光自然挣扎。
    白皙的手腕在挣扎间,被那只宽大的手拽出鲜明红痕,像是用什么捆过。
    “段汀!”
    “砰!”
    段汀用力关上车门。
    他没有说话,侧脸下颌紧绷着,表情阴沉,死盯着眼前的路踩下油门。
    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车窗外的景色急速掠过,甚至路过熟悉的公司。
    青年被拽到副驾驶坐着,脸色苍白,轻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他去抚自己的手腕,上面还有手掌用力拽过后,残留的酸疼。
    眉不由自主轻皱。
    冷淡地抬了下狐狸眼,他起身越过车座间的距离,去抓段汀的方向盘。
    车轮在路面歪扭两下。
    简直不要命的架势。
    段汀胸口起伏,迅速踩下刹车,回头时脑子还在嗡鸣,“你干什么?”连这句都是凭着本能问出来的。
    不带任何语气起伏。
    面无表情的脸,将所有挣扎痛苦都藏得死死的。
    迎着那双猩红眼瞳,  玉流光垂眸俯视他,冷声:“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干什么?”
    抢完方向盘,青年没有坐回去。
    包裹在裤中的腿是绷直的,膝盖抵着座位之间的中央扶手箱上,又因为车顶不够高,所以头微微低一点。
    弧度利落干净。
    这个角度,青年的黑发从肩颈处滑到侧脸,就散开在段汀近在咫尺的距离,发香扑鼻。
    他抬头,看着青年居高临下淬着冰的狐狸眼,又想到那天被他勾着耍的那三个落空的吻。
    “你认为呢?”
    段汀维持抬头动作,不再歇斯底里,“这应该不是你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想不出吗?”
    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是被荣宣带去别墅,关起来。
    段汀就是这个意思。
    两人平静对视片刻,玉流光松开方向盘,取出腕间发绳扎起头发,眉眼清冷地垂下,用力拽过段汀的衣襟。
    段汀眼前扇过冷香的风,巴掌“啪”一声打在他脸上。
    “开车门。”
    “你那时候也是这么对荣宣的吗?”
    啪——
    段汀的脸又被打偏,他舔了下唇,冷静到有点躁动了,“荣宣和你单独相处一个多月,和我一小时都忍受不了?”
    玉流光去拽他头发。
    以为又有巴掌落下来,段汀甚至做好闭眼准备。
    发根上的手拽得重,刺痛令他微皱起眉。
    可巴掌并没有再落下。
    “开车门。”
    段汀视线在他艳丽的脸上黏着两秒,虚虚移开,“别喊了,我不会开的。”
    拽发根改为掐脖子。
    “开。”
    “用点力。”
    段汀不知死活挑衅,“用力掐住,掐死我啊。”
    玉流光舔唇。
    他垂眸注视段汀这幅像把所有情绪都扔了的模样,叙述语气,“喜欢我?”
    “……”
    不回答。
    玉流光松开他的脖子。
    撩着额发,他靠近段汀,段汀虚化的眼睛错怔地看着他的眉眼。
    “喜欢我?”
    段汀咬着牙,转开视线。
    都做出这种事了,说不喜欢很牵强,可他不能承认,仿佛说一句喜欢就输了。
    “嘁。”
    冷嗤声后,段汀看他收回抵住中央扶手箱的腿,似是要坐回去,接受自己被人强制带走的事实。
    段汀伸手抓住玉流光的外套。
    垂眼不去看那双落过来的狐狸眼,手在对方衣兜里一翻,就拿走了手机。
    “……”
    玉流光坐了回去,“手机给我,我最后打个电话。”
    段汀:“想联系谁救你?”
    玉流光阖眼,精致的侧脸略显苍白。
    “有件事要处理,和现在的状态无关。”
    “……”
    段汀知道自己不该心软。
    也不能把手机给过去,尤其玉流光还要打电话。
    谁知道要说什么。
    他烦躁地看向路面。
    过了片刻,他又想反正有自己盯着,玉流光一字说不对他立刻就把手机抢过来。
    等那些人发现不对劲时,他早带着玉流光到了没有监控没有信号的区域。
    段汀状似没什么所谓地将手机递过去。
    只用余光看着。
    “嘟”的一声,电话接通。
    电话那头应该是祝砚疏。
    玉流光的内容很好分辨:“帮我处理件事,简则跟我在一起被媒体拍到了,叫他们把照片都删了。”
    祝砚疏应是问了为什么。
    “哥哥,你照做就行了。”
    “……”
    办公室内,祝砚疏盯着黑屏的手机平静片刻,走到电脑前在搜索框键入几个字。
    还没敲完,几条热搜迅速跳了出来。
    #知名歌星疑恋爱#新
    #简姓歌手当众掉泪,疑被分手#爆
    #简则疑似当小三#爆
    随便点开一条,里面都附了配图。
    偷拍视角,隔着咖啡厅贴着贴纸的玻璃,吻很模糊。
    祝砚疏将图放大,放大,放大。
    他坐回位置,一动不动地看着主动弯腰亲吻简则的青年。
    片刻,他关掉网页,起身回家。
    *
    “简则你人在哪?!你知不知道你上热搜了!热搜都爆炸了!”
    经纪人打了十八个电话,才终于被人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