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却是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手,对着那道,快到了极致的金色流光凌空轻轻一握。
    嗡。
    那张看似不可一世的纯金法旨竟是就这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禁锢在了半空之中。
    然后无比温顺地飘落到了韩林的手中。
    “让我看看。”
    韩林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眸,落在了那张入手竟是带着一丝奇异温度的法旨之上。
    “你们的盟主,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他的神念缓缓地探入了那张看似普通的法旨之内。
    下一瞬。
    他的眉头却是下意识地微微一皱。
    这张法旨之内所蕴含的并非是叶孤城的意志。
    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浩瀚也更加不祥的气息。
    那气息就好像一杆无形的天平。
    一端连接着中域的无尽气运。
    另一端则悬挂着一道道充满了贪婪与恶意的冰冷锁链。
    而此刻。
    那些锁链正试图通过这张法旨,作为坐标强行锁定整个北域的天地气运。
    一旦被它们成功。
    整个北域将会沦为中域的养料。
    所有生灵都将在不知不觉之间被吸干所有的气运与生机。
    最终化作一片,再无任何生命能够存活的死寂废土。
    好一个正义盟。
    好一个天剑叶孤城。
    这已经不是在入侵了。
    这是在灭世。
    “有意思。”
    韩林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足以让万物,都为之冻结的冰冷弧度。
    他最恨的就是别人在他的地盘动他的东西。
    他正欲,以无上神念强行抹去那法旨之内的诡异烙印。
    也就在此时。
    一道充满了无尽威严与淡漠,仿若不属于这方天地的浩大声音竟是毫无征兆地从那张纯金法旨之内遥遥地传递了出来。
    那声音并非是冲着韩林来的。
    而是在质问那个本应存在却已消失的玄武使。
    “玄武。”
    “坐标,为何还未确立?”
    短暂的沉默之后。
    那道浩大的声音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嗯?”
    “变数?”
    一股比之前玄武使那所谓的“玄武杀界”,还要恐怖了万倍不止的恐怖神念,竟是试图沿着那张法旨,跨越无尽的空间强行降临于此。
    咔嚓。
    咔嚓。
    韩林周围的空间竟是在那股恐怖神念的冲击之下,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道道好似蜘蛛网般的漆黑裂缝。
    整个北域的天地法则都在这一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剧烈哀鸣。
    “滚回去。”
    韩林那双一直都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第一次闪过一丝真正意义上的冰冷。
    他缓缓地抬起手五指猛然合拢。
    ……
    第1006章 拒绝
    砰。
    一声轻响。
    好比,捏碎了一颗再也普通不过的核桃。
    那张凝聚了正义盟无上气运,足以让整个北域天地法则都为之哀鸣的纯金法旨,就在韩林那看似随意的五指合拢之下,化作了漫天金色的粉末。
    纷纷扬扬好似一场盛大而又悲凉的金色葬礼。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从那被强行抹除的虚空坐标另一端遥遥地传递了过来。
    那声音里蕴含着无尽的痛苦,与一种仿若天被人捅了个窟窿的惊怒。
    很显然。
    韩林这简单粗暴的一握,不仅仅是毁掉了一张法旨。
    更是通过那冥冥之中的因果联系,将那道本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可以肆意降临的恐怖神念,给生生撕下了一大块。
    “你,该死!”
    那道已然变得有些虚弱,却又怨毒到了极致的声音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待我盟大军踏平北域之日。”
    “定要将你抽魂炼魄,永世不得超生!”
    “聒噪。”
    韩林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两个字。
    他反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大力瞬间扫过。
    那漫天的金色粉末,连同那道不甘的怨毒诅咒,便一同被彻底扫入了无尽的虚空乱流之中。
    再也,不留一丝痕迹。
    风停了。
    那片本已濒临破碎的天空,再一次恢复了清明。
    温暖的阳光再一次洒落大地,照在了那一张张早已呆若木鸡,仿若连灵魂都已出窍的面孔之上。
    结束了?
    就这么结束了?
    那个仅仅只是一道神念降临,便险些压塌了整个北域天地的恐怖存在。
    那个正义盟真正的幕后黑手。
    就这么被眼前这个神秘的僧人,像赶苍蝇一样给赶回去了?
    而且临走前还被硬生生撕下了一条胳膊?
    张三丰那张一直都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抹近乎于荒诞的迷茫。
    他修了一辈子的道。
    讲究的是顺天而为以柔克刚。
    可今天他却亲眼见证了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甚至,是完全颠覆了他毕生信仰的“理”。
    一种比天还大比道还硬的理。
    我的地盘我做主。
    管你什么神仙妖魔,管你什么天地法则。
    惹我就干你。
    这已经不是霸道了。
    这是一种凌驾于所有规则之上的绝对自我。
    另一边的独孤求败则是缓缓地低下了头。
    他看着自己手中那柄,陪伴了他半生早已与他心意相通的青铜长剑。
    此刻这柄曾让他引以为傲的“剑”,竟是在微微地颤抖。
    那不是兴奋。
    也不是恐惧。
    而是一种源自于生命层次最深处的臣服。
    就好像一条在江河之中作威作福的蛟龙,在真正见到了那翱翔于九天之上的远古真龙之后,本能地收起了自己那点可笑的爪牙。
    他那颗坚定不移的剑心没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