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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上次谢林川来的时候新宁医院还在营业,所有灯光大开,他当时并没觉得这是个多特别的医院。
    却没想到,关了灯以后,这个地方居然这么阴森。
    谢林川摸到开关,把走廊灯打开。冷白的灯忽闪忽闪,木生走到他身旁,灯亮起来。
    “我们快速扫一遍。”谢林川捏了下他的手:“如果门不在这,我们就离开。”
    三层小楼,对两个神来说小菜一碟。谢林川连杨山当时藏母亲村受害者们的地下室都翻了,没找到任何看起来奇怪的东西。
    然后听到木生的声音,叫他:“林川。”
    “你来看,”木生嗓音疑惑:“这是一个冷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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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老谢从得知藏巳之死起开始做噩梦,一直到现在。他不肯提,木生也不问,他们坚信那些梦终有一天会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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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章
    新宁医院一楼只设大厅, 没有门诊,也不设病房。不小的空间被压缩成大堂那一寸小地方,谢林川之前就觉得奇怪,跟着毒蛇营救母亲村人质时问过新宁医院的医护人员, 对方告诉他, 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停尸间。
    冷库常年保持低温,专收平关山医院的无名尸体。这座城市位接大山, 本就易出怪事, 深山里无人认领的尸体甚至比有名有姓的还要多, 平关山整肃市容多年,便将这些没人知道来处的人一起处理掉, 谢林川替九十三部调查各大地域时早就听说了这回事, 但他一直以为是医院一并送往火葬场火化, 骨灰如土, 逝者安息,却没想到, 居然是存在这里。
    毛正义查新宁医院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个冷库,后来查邵祁跟母亲村的关联时发现杨山曾在其中牟利, 谢林川便没有接着往下查。
    眼下新宁医院整个被查封, 医院里三层外三层被翻了个遍,外头封条挂的比重案现场还严,水电都被切了, 冷库却还在运行。
    冷库的铁门极厚, 木生用手拽了拽,没能拽开。
    也不像有锁的样子。
    木生犹豫了一下,抬起手。
    瞑帝给的玉玺赫然出现在他手上。
    顷刻间,铁门化作齑粉。门后, 巨大的锁阵纹理鲜红,阵眼刚好与玉玺纹路严丝合缝。
    这当真是个钥匙。
    木生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玉玺,然后回头看谢林川。
    后者挑眉,夸赞道:“学的不错。”
    正月里在树生山荒淫无度的那几天,作为他们床笫之间的情趣,木生抽空向谢林川学了这个法术。
    脑子会了,手还不确定,后来也一直没机会用。
    “你教的好。”毕竟是天神手把手的教学。
    身后,锁阵已然碎裂。
    面前只有一条很细的过道,木生原以为这里应该是一排一排的盖着白布的床——就像他曾经在另一半球地战后停尸房里看到的那样——事实上却只有一条狭窄的、宽度一次只能通过一人的走廊。
    走廊两侧布满抽屉,抽屉也是铁制的。更深的地方结了霜。
    木生随手拉开了一个,长期低温下的钢铁给人带来一种灼烧的错觉。
    木生下意识收回手,就看到一双已经青得发黑的眼睛正直直地看向自己。
    木生:“……”
    谢林川将手掌放在他眼前,一脚把那只抽屉踹了回去。
    “这些都是尸体么?”
    木生仰起头,停尸间的房顶不高,连着这无数铁抽屉构成的窄窄过道,人在其中十分压抑。
    谢林川丢了一根衣服上沾的毛正义的毛贴到房顶,整间冷库顿时亮如白昼。
    “有办法查么?”他问。
    木生想了想,点头。
    他蹲下去敲了敲地面。不多时,一大片黑雾便从门口涌了进来。
    谢林川听到了空中炸开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嗡嗡声。
    “是摇蚊。”黑雾散去,木生认真解释道:“个子小,又很耐寒。可以帮我们查一遍所有抽屉。”
    谢林川顿了半晌,乐出声来。
    这耐寒的蚊子查的很快,没过多久,一大片虫子便压在了其中一个抽屉上。两人走过去,黑雾一样的蚊群解散,木生抬起手,握住把手。
    摇蚊搜查的时候,谢林川也放了神识转了一圈,却始终没察觉出什么异样,见木生深信不疑,便问道:“这里面是活人?”
    “不,”木生摇头:“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有的话它们会吸一口再走的。”
    谢林川了然,不耻接着问:“那是怎么看出这个不一样的?”
    “这个很轻。”木生把把手递给他。
    的确是个很轻的抽屉,谢林川一拉就开了,里面也躺着一个人,只不过头朝里,两个人只能看到一双脚。
    那是个小孩的脚,穿着双普通的旅游鞋。鞋子是橙白相间的,穿的很干净。
    走道太窄了,抽屉能拉出来的距离有限。这个空间一定也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不然这些尸体根本无法从这里运进去。
    两个人就这么对着那双脚大眼瞪小眼。
    “怪不得轻,”谢林川先说:“原来是因为……”
    他话音一顿,因为那双脚动了。谢林川皱眉,看着里面被冻出了一层白霜的人逐渐蜷起四肢,在狭窄的抽屉内部转了个身。
    他转的很不熟练,抽屉里发出骨节碰上铁皮的叮叮当当的声音。
    一双小孩的手扒上抽屉门。
    木生一怔。
    丁小阳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们笑了笑,然后说:“你们终于找到我了。”
    记忆停止在这一刻。
    木生再睁眼,看到了一面既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
    那是深秋,他动了动脚踝,知觉慢慢从躯干末端苏醒过来。
    门外有人在聊天,没有点灯。外头在打仗,村子里的人都穷,夜里黑漆漆的,没有人家点得起灯。
    木生听到一个尖细的嗓子在跟什么人讨价还价,趾高气昂道:“……俺们这儿也不容易,戏班子哪赚的多呢?一袋米,一个男孩儿,再要我们也给不起……”
    木生一激灵,立刻从床上爬起来。
    他贴到门缝上往外看,门外,中堂,千年未见的父母和戏班子的主人正分坐在桌子两端。
    木生的脑子嗡的一响。
    是开头的那一世,他永远记得这里,少年白泽经历的第一次完整的人生,遇到了谢林川,本以为是好事,却撞见过父母与陌生男人在夜里会面。
    他被卖掉,腿打坏了,一条命只值半袋大米。
    商谈声还在继续。母亲不说话,只是哭,父亲则叹气,低三下四地问,能不能再给一些价钱。
    木生已经跑出了家里的茅草房。
    谢林川的柴屋在半山腰,木生跑的很快,狼嗥声此起彼伏,野兽的眼睛在暗处闪着饥饿的寒光。
    木生不敢停,他不能飞,也不能变回白泽,就只能跑。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手脚也越来越不听使唤,嗓子眼里尝出甜腥味,不受控的大腿无法抬的那么高,一不留神就是一摔——
    想象中的疼痛却未传来,木生感到自己被一双手稳稳接住。
    谢林川抱得很紧,几乎将人嵌到怀里。
    “木生,”他还惊魂未定,鼻尖嗅到白泽身上木香,低声道:“我找到你了。”
    不等二人反应,世界融化。
    谢林川将人搂到怀里,感觉到怀里的孩子四肢抽条。
    下一秒他们站在沙场,千军万马奔驰而过,木生抬起头,看到谢林川的眼睛是黑色的。
    然后,他听到哭声。
    突如其来的战争如灾难一般炸坏了普通人的生活,有妇人拖着一家老小奔跑逃窜,左手拎着儿子后脖领,右手牵着母亲的手。
    他们的奔逃速度自然很慢。
    年迈的母亲首先放了手。妇人惊慌地回过头,战场的黄沙里已经埋没了一个老人的身影。
    这当口,左手的孩子哭起来,妇人没时间停,她的眼睛很空,却很坚定。
    她接着跑,木生看到她的身影几乎已经在这场混战边缘。
    忽然之间,有人将她拦腰扯起,拽到了马上。
    孩子脱手,马蹄落下时,头骨发出迟钝的裂响。
    木生下意识想要救她。
    可同样在一瞬间,沙场不见了。
    四周树林的模样未变,证明这里依然是当年的战场,只不过已经完全没有了城市的模样。营寨里战旗飘扬,就在他们身旁,衣不蔽体的妇人坐在帐篷前,呆呆地望向旗子旁高挂的战俘头颅。
    那是一年前,被迫征兵去的她的丈夫的脸。
    可她没来得及看几眼,便又被人拉进了帐篷。
    当夜,妇人火烧敌营,她在床上杀了两个士兵,跑出来,被一□□透胸膛。
    这场闹剧的结尾只有三个尸体,一个女人,和两个侵犯过她的男人,他们被随便埋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