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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程之卓一哂,转身抱他脖子亲上来,柔软的舌头在对方口腔上下左右来回搅了遍,这才退开问:曾宝钗,苦不苦?
    没尝明白,曾绍忽然听见自己肚子叫了声,于是他遵从己心,你再让我好好尝尝。
    晚上曾绍回老宅吃饭,穿过客厅就看见庄建淮正一个人坐在餐厅的大圆桌边,老管家就守在餐厅门口不敢进去。
    庄建淮守着面前一大桌子菜,目光沉静地望着对面秦曼华的艺术画像,以前他身边还有褚家兄弟作伴,现在的董秘小邵只负责日常琐碎,面对老庄董时只有谨小慎微,一个新人根本走不进老庄董心里,或许以后也再没有人能得到庄建淮的信任。
    曾绍忽然感觉到一点莫名其妙的难过。
    以前他在黑森林,公司里单身居多,偶尔有几个拖家带口的,也许做惯了刀口舔血的事,所以格外珍惜家庭感情,每次曾绍看见别的父母带小孩儿进进出出,他就想,他的爸妈大概也是这样的。
    会关心孩子饥寒,会逗孩子笑闹,还会让孩子骑在脖子上,三人手牵着手,一起过着再寻常不过的日子。
    还小的时候,曾绍对家庭的渴望其实很重,可能就是得不到的最珍贵,长大后他戴上面具,以为自己不再需要父母,但是偶尔想起来还是会觉得羡慕。
    再后来,
    他是回家了,但家里只有老谋深算的庄建淮,父子俩的心都太冷太硬,老宅上下没有一袭柔软的身影,一抹柔美的秀发,一道柔和的声音,也许就像顾夫人那样,一张嘴能管住一大家子的人。
    可惜偌大的老宅始终就只有庄建淮和他,一棵参天大树光长枝干不长叶子,曾绍满目不见生机。
    爸。
    庄建淮恍惚回神,坐吧。
    曾绍过来坐下,您想妈吗?
    庄建淮起筷的手一顿,半晌才说:没什么想不想的,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也就能见着她了。
    那您能不能告诉我,曾绍始终没动筷,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庄建淮看他,你想听?
    曾绍就说:我没见过她,我也不知道活着的她是个什么样子。
    在看见活生生的顾夫人之后,曾绍忽然就对妈妈有了具象的理解。
    庄建淮仿佛猜到,她和顾夫人有一点像,今天你应该见过她了吧?
    准确来说,是找回顾家二少的那天。曾绍说。
    庄建淮难得笑起来,眼角眉梢没有一点算计,看来她和你妈一样,都深爱自己的孩子。
    曾绍反问:您不爱自己的孩子吗?
    我怎么会不爱?庄建淮怕曾绍不信似的,你是我和你妈唯一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爱?
    那您为什么不愿意回头?曾绍把录音笔搁在餐桌上,您想把我变成和您一样的人,自始至终您有为我考虑过退路吗?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坦诚相待,曾绍对庄建淮的第一印象因为程之卓而变得恶劣,但此刻当着秦曼华的面,看在妈妈的份上,他愿意给父亲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
    庄建淮沉默半晌,却说:我早就没有退路了。
    曾绍攥了攥手,有些失望,但并不意外,您有,那样至少来日您面对我妈不至于心怀愧疚。您把当年的绑架案归咎于之卓,归咎于绑匪,可您有没有想过,这些或许都是您的报应,因为您的心狠手辣,所以才使妻离子散,众叛亲离。
    庄建淮拍案,放肆!
    爸,我恨您不单是因为之卓,而是您原本可以清清白白地活在这个世上,如果您真的爱我们,就不会亲手封死自己的退路。
    说完曾绍起身就走。
    你改姓吧。
    等庄建淮再次开口,曾绍已经走到客厅,他与之背对,听罢腰杆挺得更直,
    太麻烦了。
    紧接着庄建淮说:不一定非得跟我姓,如果你真的不愿意。
    曾绍想到什么,猛地转头,只见庄建淮不敢看他,几乎是妥协道:
    跟你妈姓也好。
    第94章
    第二天协安医院医生休息室,舒方鹤拎着盒饭进来,只见许应荣绷着张脸,还在和论文作斗争。
    吃饭了。舒方鹤语调轻快,走过去坐下,贴心地把盒饭拆开,把筷子分好搓两下,然后递到许应荣面前。
    听罢许应荣粗粗喘了两口气,鼠标滚动出声,这才默不作声接过盒饭,吃着吃着突然一摔,筷子就顺着桌沿滚下地面。
    边上的小医生刚才就有点忐忑,此刻更是大气不敢出,在筷子落地的同时借口上厕所赶紧躲开,就这样舒方鹤也没说什么,把筷子捡起扔进垃圾桶,又给许应荣拿了双新的,听话,不吃饭不行。
    许应荣一顿,伸手要接又是一抖,然后啪地拍开,不吃。
    别这么死脑筋,舒方鹤眼疾手快,许应荣只打到他手腕,筷子这回没掉地上,然后他塞进许应荣手里,手术本来就有风险,你怎么能担保术中不会发生任何意外?一场手术证明不了什么,你还是个好医生。
    上午许应荣刚结束一场复杂手术,术中患者爆发并发症,最终没能下来手术台,家属知道情况后并没有追究。作为医生,许应荣知道自己应该赶紧收拾心情,继续为下一个患者负责,
    可显然这次他陷入了死循环。
    一个好医生的前提不就是能够应对各种意外?许应荣看着舒方鹤,貌似平静。
    舒方鹤反问:你没有应对吗?
    许应荣噎住。
    你以为你这个主任医师是因为你院长父亲的人脉,舒方鹤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紧接着又问:你们家又和投资方走得近才得来的?
    许应荣脱口而出:我没有。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舒方鹤端正坐着,一本正经到让人忽视他翘起的领口,他看着两鬓有几根白发的许应荣,第一次说出自己对许主任的初印象,从我进协安起就听说消化外科有个拼命三郎,别人的一天是24个小时,你许主任一天有72个小时都在工作的路上。
    舒方鹤这么说许应荣,其实他自己也是人送外号神外卷王,当年他听说协安有个医生职称比自己高,岁数比自己小,心里别提多不服气,在得知院长就姓许后,他更加坚定地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对方优渥强大的家境背景,只是碍于两人不是同科室,所以碰面的机会很少。
    起初舒方鹤是真的见缝插针地针对许应荣,后来偶然一次十几个小时的联合大手术,他下了手术台人都快瘫了,一见许主任没事儿人似的健步如飞,还有精力回办公室复盘,对比同类型的其他手术录像,手里的pad甚至还开着好几篇相关论文。
    也是那时,他头回真切感受到一个人的精力真是无限,觉得许主任真是天生神力,才能支撑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如果不是转头他就亲眼看到许应荣晕厥过去的话。
    你做主任也有几年了,也不是场场手术都能圆满成功,任你技术多精湛,我们也只能和时间赛跑,而不能和阎王掰手腕,说着舒方鹤俯身捉住许应荣颤抖的手,况且只是伤势相似,那不是庄夫人,当年做手术的是伯父,他没有失误,今天的你也没有任何失误,谁都没有过错。
    许应荣抬眸,眼眶刷地红了,我,可我,
    应荣,许主任,舒方鹤心疼地抱住他,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但绝对不该拿你的命来救治。
    两人相拥良久,许应荣身心俱疲,终于忍不住哭出来,可就怕我父亲救不了庄夫人,我也救不了他!
    什么救不了?舒方鹤没听明白,想着许应荣说的大概是程之卓,于是问:程总现在不是好好儿的?
    许应荣却固执摇头,现在是现在,以后是以后,方鹤,我不知道该怎么救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救他!
    那天许应荣带着各科医生全副武装守在程之卓身边,谁料当晚无事发生,事后程之卓就和盘托出,他这才知道重生的事,要不是程之卓此前确实一反常态,许应荣这个娘胎带的唯物主义者还真不敢相信。
    但正因此,许应荣也终于明白程之卓脖子上那朵花的由来,大概就和重生有关。它就附着在程之卓原先纹身的位置,代替纹身成为新的印记,逐渐变淡,却没有消散。这其实已经超出许应荣的理解范围,但两人心知肚明,这大概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许院长原先其实是庄家的家庭医生,许应荣因此和程之卓在年少相识,程之卓是他的玩伴,他的弟弟。长大后许应荣接触的第一个患者就是程之卓,鉴于许应荣从小爆棚的责任感,长兄如父,换子事件东窗事发后,许应荣站出来填补了程之卓内心的空缺,在庄建淮手底下一次又一次地保护他,程之卓对许应荣而言实在太特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