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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飞机降落前,厉初总算醒过来,吃了几块点心,又喝了水,看起来精神好了些。他靠着窗户往外看,凌晨一点的城市灯火通明,离家很近了,好像有了点安全感。
    殷述一直安静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人也没再交流,但只要厉初一有动静,他就看过来。
    还有半小时抵达,飞机开始降落,失重和疲惫让厉初耳鸣,殷述打开挡板,和他说了几句话,他没听清,也没打算回应,偏过头去。
    殷述只好又重复了一遍:“你爸妈知道你回来吗?”
    以殷述对厉初的了解,离婚和返回m国这两件事,厉初未必会告诉厉家——因为一旦离婚,必须要给出厉家父母明确的理由。他婚内和季文庭做出这种事,如今又要离婚,以厉初的性格,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将实情告诉父母。
    果然,厉初很轻地摇摇头。
    他没告诉父母回来,也没提要离婚的事,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想着先回家,慢慢再和父母说吧,至于怎么说,他没想好。
    “离婚协议,你……尽快寄给我,或者我找律师也可以。”
    如果在不惊动父母的情况下把婚离了,是最好的。还有殷母,如今病得厉害,即便殷述那么伤害他,他也不忍心让从小疼爱他的殷母难过,能瞒多久是多久。他相信,殷述也会有这个共识。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解释他和季文庭之间的事,没有意义,也没必要了。将来他和殷述不会再见面,他也不会再踏进新联盟国一步。
    殷述看着他,没有接话。
    两人都沉默下来。殷述存在感很强,从气息到气势,都让厉初无法忽视。一心向往了十几年的人,仅仅过了几天而已,便成为避之不及的噩梦。精神和身体的拉扯,再加上服用药物,让厉初一直恍惚而疲倦。
    直到飞机落地,厉初总算有了点实感。机场的空气清冽干净,夜风微凉,这让厉初清醒了些。他没什么行李,随着人流往外走,殷述还是跟在后面,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候车区空旷,旅客三三两两的,厉初走出站台,殷述便离他近了些。
    厉初突然有点慌,裹紧外套,左右看了看,身后竟只有一个殷述。
    “小栗子,我那样对你,你竟然还一点也不设防,将真话告诉我。”殷述突然上前一步,压住厉初的肩,一下子将他按进怀里,而后淡淡地说,“你就不怕我接着带你回去?”
    厉初像是没听懂殷述的话,不过他很快就懂了。
    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跟前,车门打开,厉初没来得喊一声,就被殷述推到车上。厉初拼命踢打,殷述捂住他嘴巴,将他箍在怀里。
    车没有立刻开走,殷述从口袋里抽走厉初的手机,解锁,对着车窗外拍了一张机场照片,给云行发过去,然后附上一句话:到了,爸妈来接我了。
    随后关了机。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厉初来不及反应。
    “小栗子,你和季文庭的事,”殷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冰冷,也扭曲,“我就当没发生,现在跟我回去。”
    厉初没挣扎太久,殷述往他嘴里塞了什么,他很快便失去意识。
    车子行驶四十分钟后,在另一处机场停下。这里停着一架已等候多时的专机。
    厉初在逃离新联盟国六个小时后,将重新飞六个小时返程。
    这样即便云行和江遂去查,也查不出什么来,因为厉初确实飞回了m国,航空信息上清清楚楚。只是无人知道,厉初并没有回家,而是被殷述再次带了回来。他们返程乘坐的是m国往返新联盟国首都的特许飞机,隶属殷家,无需报批,无迹可寻,除了机长,没人知道这架专门运送贵金属的飞机上多了两个人。
    **
    厉初靠在落地窗前,28层的高度让窗外的一切都显得渺小而遥远。他试过所有办法——窗户焊死,门锁是虹膜识别,没有殷述的脸,他根本出不去。
    “你放我走……”他转过身,声音发颤,“你疯了吗?这是非法拘禁!”
    殷述靠在墙边,五官冷冽,不发一言。
    “你和季文庭的事,我不追究了。”殷述说,“……我也伤害过你,我们扯平了。”
    厉初像是不认识他,也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入这般田地。他的意识还停留在被殷述强行桎梏的那辆车上,再一睁眼,便被困在这栋高层建筑里。他通过周围的景色和行人衣着判断自己已经重新回到新联盟国,这让他欲哭无泪,整个人快要疯掉。
    他突然疯了一样朝门口冲去,可殷述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箍住他的腰,轻而易举地把他拽了回来。
    “我不要和你扯平!”厉初挣扎着,声音嘶哑,“是他强暴我!你也是!你们都一样!”
    殷述收紧手臂,将他死死按在怀里,低沉的声音里压着某种濒临失控的情绪:“小栗子,别闹了,我不想再伤害你。”他顿了顿,语气放软,“听话,我们像以前一样,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大片橘红色夕阳从落地窗泄进来,将房间里的一切都染成温柔的色调。厉初却要被这色调绞杀,他大口喘着气,耳边声音远去,眼前变得模糊,家居摆设在视线中逐渐扭曲。
    厉初不知道殷述是怎么能轻飘飘说出这种话的。
    他们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样,死也不能了。
    “你放我走……”厉初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带着哭腔,“反正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了……”
    殷述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抱着他,力道大得让他喘不过气。
    连续多日的刺激让厉初胃部绞痛,他的精神已经踩在薄如蝉翼的冰层之上,再施加一点重力,就要摔下深渊。
    厉初捂着肚子,忽然不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已经被殷述抱到床上,手背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点滴,应该是葡萄糖和止痛剂。厉初半睁着眼睛,无知无觉看着天花板。殷述轻轻揉着他的胃和小腹,一下一下的。
    “你刚才胃痉挛,不要乱动,我熬了粥,你喝一点。”
    殷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忽远忽近的。然后殷述就要站起来,但衣摆处被一股轻微的阻力拦了一下。
    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松松攥住殷述的衣角,殷述没动,保持着半起立的站姿,低头看向厉初。
    “小时候,你说……”厉初的声音暗哑虚弱,眼珠慢慢转回来,落到殷述脸上,带着茫然无助,将剩下的话说完,“我这么傻,以后结了婚,非得被我的alpha欺负死。”
    他说得很慢,但每个字都记得清楚。
    殷述被钉在原地,脸上表情是凝固的。他当然记得,记得小时候每个场景,每段对话,记得自己承诺过什么——他让厉初别害怕,他说将来我做你的alpha。
    厉初突然笑了下,眼角却有眼泪流下来。
    第18章 还有一样,也得修一下
    厉初在殷述出门后,曾经尝试过各种出去的办法,但几乎没有。窗户外面是28层楼的高度,大门更是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对外联络的工具,除了看电视,厉初就只能呆坐着。
    而经常出任务的殷述也不怎么出门了,大部分时间和厉初待在一起,即便去队里,也是处理完事务之后很快回来。
    有一次,趁着殷述不在,厉初尝试开锁。他的专业是信息对抗技术,自己拆了一个电动玩具的电路板,自制了一台简易射频干扰器,直接驱动锁体电机,造成短路,使虹膜锁强制重启,同时也屏蔽了房间内的监控。
    他寄希望于殷述在忙着,没有看到监控出了问题,也没有发现虹膜锁被重启。
    那次几乎就要成功了。
    厉初穿着殷述的外套和裤子,步履还算沉稳地走出大门,进了电梯,然后走出单元楼。
    小区里绿植繁茂,很幽静,出来便是一片人工湖,有天鹅在悠闲地划水。厉初沿着人工湖往外走,没敢跑,路过的保安以为他是业主,和他打招呼,他看起来也很如常,只是隐藏在袖子里的手攥得很紧,心跳近乎失速。
    还有十几米便看到小区大门,这时候,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先前和他打招呼的两名保安跑回来拦住他,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保安试图劝说他回去:“厉先生,您的alpha刚通知我们,他马上就回来了,您还是先回家吧。”
    “我不住在这里!你们认错人了!”厉初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保安,声音嘶哑地喊道。
    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硬生生挣脱了两人的钳制,跌跌撞撞地朝大门方向冲去。身后的保安显然有所顾忌,不敢下狠手阻拦,只能一边追赶一边高声喝止。
    然而刚跑出没几步,岗亭里又冲出几名保安,迎面将他拦下。一个穿着制服、领导模样的男人二话不说,一把扣住厉初的手腕,粗暴地将他拖回岗亭,“砰”地一声锁上了铁门。
    厉初的手指伸出铁门缝隙,死死攥住那名戴眼镜保安的袖口:“求你......帮我报警......”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我是被囚禁的......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