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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 第19节
    他的父亲活着为她考虑。
    死后也在为她考虑。
    赵月如回家后,她母亲便过来问她,“怎么样?”
    “你这一宿没回来,说是在医院照顾人家周同志?”
    赵月如有些脸红,她含糊道,“还成吧,周同志人还挺好,今天做手术成功了,而且也会复明。”
    “我还打算明天送他出院,回他老家看一看呢。”
    赵母没想到,自家闺女竟然进展的这么快,她当即就高兴起来,“是该去,买点礼物去,不然第一次上门空手不好看。”
    赵月如叛逆啊,一听这话,当即就反唇相讥,“我能送他回老家都不错了,还买礼物,妈,你是上赶着让我倒贴啊。”
    “人家还要以为我多不值钱一样。”
    眼看着母女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要吵吵起来了。
    还是穿着确良衬衣的赵父,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月如,你不是让我帮你盯着电话吗?”
    “今天一天,你的那个好朋友孟莺莺,都没有打电话过来。”
    这话一落,赵月如顿时忘记争吵了,她皱眉担忧起来,“她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赵月如也没心思和母亲吵架了,转头去了电话机子旁边,给孟莺莺所在的孟家屯大队部打了电话。
    但是一连着三个电话都没人接。
    赵母便说,“人家大队部这个点都下班了,你现在打也没人接啊。”
    赵月如还是觉得不对劲,她固执的打电话,那边电话机子嘟嘟嘟。
    “不对。”
    她猛地站了起来,右眼皮子一直突突突的跳,她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莺莺出事了。”
    她站在原地着急的乱走,一个劲的重复,“莺莺肯定出事了。”
    说了这话,她就要往外冲,却被赵父一把拉住了,他怒喝一声,“赵月如,孟莺莺就是现在出事了,你怎么过去?”
    眼见着自家闺女上头。
    赵父忙拽着她,试图把她给喊醒来了,“月如,我们家的车子已经被没收了,从市里到镇上在到孟家屯,足足快三十里,深更半夜你告诉我,你怎么去?”
    赵月如一把挣脱了赵父,一边往外跑,一边说,“没有小汽车,那我就找个自行车。”
    眼见着赵父还要阻拦,她当即一把把对方推回去,执拗道,“爸,莺莺出事了,我爬就是要爬过去。”
    “你不要在拦我了,在拦我下去,我不认你这个爸了!”
    在这一刻,什么怕黑,什么不敢出门,什么孝顺长辈,统统都被赵月如给丢掉了脑后。
    她只知道,她最好的朋友出事了。
    她要去见见她。
    去陪陪她。
    在她最难的时候,和她一起度过去。
    不然,她的莺莺多难捱这样的日子啊。
    孟家,孟莺莺一天滴水未进,她捧着孟百川的骨灰盒,一直在发呆。
    孟莺莺不懂。
    曾经那么大高大的孟百川,怎么能住下这么小的盒子。
    小到——她捧在手里就能端走。
    孟三叔端进来一碗棒子面粥,“喝了,明天早上上山抬棺,好有力气。”
    孟莺莺喝不下去,她脸色苍白,眼神悲痛,这一天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父亲去世之前的那一幕,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在她脑子里面放了一遍又一遍。
    越回忆,越难受。
    看到她这样,孟三叔强行把粗瓷碗塞到了她手里,“你不喝,明天那一场硬仗打不赢。”
    他拔高了声音,骤然强调了几分,“孟莺莺,现在不是你伤春思秋的时候。”
    “你既然没有在你爸走的那一瞬间,选择离开。”
    “你知道的。”
    孟三叔居高临下地看着孟莺莺,“这些恶人你要独自面对。”
    “怎么?你打算用你的花拳绣腿去面对?”
    孟莺莺听到这话,她闭了闭眼,在睁开眼时,多了几分坚毅,她一把夺过那一碗米粥。
    当着孟三叔的面,一口一口就那样喝了下去。
    喝的太急,太猛,以至于呛的胖乎乎的圆盘脸通红。
    孟三叔只是看着,并未出手。
    孟莺莺喝完棒子面粥,她打起精神,才操办后事,“明天哪些人去抬棺?”
    孟百川的棺材是早早都备下的,上好的木头,非常沉。
    “我,还有孟家其他人。”
    孟莺莺脑子这会分外清醒,她下意识道,“三叔,孟家其他人不会帮我们的。”
    孟三叔不信,他迟疑道,“你爸是孟家人。”
    其实,在三叔和孟百川看来,既然是孟家人,他们死后,自然有孟氏宗族的管后事。
    这几乎是孟家每一位男丁,默认的事情。
    孟莺莺的脸色惨白,但是脑子却分外清醒,“三叔,这是我大伯拿捏我的唯一机会。”
    孟三叔一锤子砸在桌子上,“如果他真拿二哥抬棺的事情,来为难你,那他真不是人。”
    孟莺莺心说,他本来就不是人。
    她脑子已经开始盘算了起来,“三叔,去屯子里面找人抬棺,不能找姓孟的。”
    孟三叔微微皱眉,“抬棺都是用的自家人。”
    “如果自家人不给抬呢?”
    孟莺莺睁着红肿的双眼,看着孟三叔,那双眼睛才哭过,清澈干净的宛若一汪湖水,能够看清楚这世间一切的藏污纳垢。
    孟三叔不敢和她对视,到底是败阵下来,“我现在去找。”
    孟莺莺打气精神,她说,“我和你一起去。”
    到了门口。
    孟三叔指着外面的人家户,都到这个点了,还有几家还亮着煤油灯,他突然道,“看到没?平日里面这些人家都睡了,但是今天他们家的煤油灯都还没熄,知道为什么吗?”
    孟莺莺抿直了唇,“知道。”
    “我爸死了,我成了孤女,身后留着两层楼房,是整个孟家屯的唐僧肉,所有人都想来咬一口。”
    谁都知道娶了孟莺莺,就等于得到了孟百川给她留下的遗产。
    明面上的两层小楼房,更别提,他爸早些年当兵退伍转业的补偿金,以及杀猪一辈子,不知道赚了多少。
    这些,都是那些人觊觎的财产。
    在乡下,孤女便是等于默认被吃绝户。
    见她清醒,孟三叔松口气,看到她苍白破碎的样子,到底是心软了,安慰,“知道就行,你不能倒,你要清醒,你爸才能走的体面。”
    孟莺莺嗯了一声,趁着夜色去了六家外姓邻居家里,到最后答应的只有三家。
    孟三叔还想去继续找,孟莺莺拒绝了,“三叔,这几家人就够了。”
    “在找下去,打草惊蛇。”
    孟三叔看着清醒冷静,甚至还能给他分析的孟莺莺,他叹口气送她回家,“去睡吧。”
    “明天三叔带你打硬仗。”
    “三叔,你呢?”
    “我守在门口。”
    孟三叔怀里揣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特意站在门口,对外高喝一声,“今晚上谁敢进来,谁就要从我的刀上走一遭。”
    声音不算低,也足够传出去。
    却让那些听到的人家,家里本来亮着的煤油灯,瞬间跟着吹灭下去。
    孟莺莺看到这一幕,也是在这一刻,她才能理解,父亲孟百川拖着病重的身体,也要带她去找三叔的意义。
    她的父亲,就算是死了,却还在庇护着她。
    一如从前。
    一想到这里,孟莺莺就心如刀绞,她想强迫自己睡下去,但是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孟百川的声音和影子。
    她爸走了。
    但是她爸好像还在,而且是无处不在。
    另外一边,赵月如骑着二六单杠自行车,足足骑了三十里,从晚上九点出发,一直到凌晨三点,终于抵达到了孟家屯。
    她满脸疲惫的敲响了孟家的门。
    她的动作,顿时惊醒了孟三叔,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刀,眼里乍泻冷光。
    赵月如被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她下意识地解释,“我是莺莺最好的朋友,担心她出事,我来看看她。”
    孟三叔微微皱眉,还没等他进屋去找孟莺莺印证。
    睡不着的孟莺莺,便赤脚跑了出来。
    月光下,她头发披散在两侧,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棉布裙子,露出一截细白如玉的腿,漂亮又破碎。
    只是,在看到一脸疲惫和脏污的赵月如时,孟莺莺的眼泪在也忍不住了,一颗颗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