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南摇头,指着走廊尽头,带着敲打,“大家都去侧幕候着,再迟到一秒就除名。”
祁东悍微微皱眉,声音冷峻,“就是驻队也没这么大的规矩。”
张向南脸色顿了下,低声解释,“祁团长,您不知道这次预赛有多重要。”
祁东悍嗤了一声,没说信还是不信,他冲着秦明秀说,“陈师长让我替他来当评委,麻烦带我去评委席。”
压根都没理张向南,这让他表情瞬间僵住。
秦明秀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哈市驻队陈师长没来,竟然让祁东悍来代替他当评委。
不过,转念一想也正常,要知道祁东悍在这几个驻队里面,说一句拔尖也为不过。
看来,她对祁团长的看重又要增加几个度了。
她冲着张向南使了个眼色,旋即,才冲着祁东悍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祁团长,请。”
祁东悍嗯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哈市文工团的队伍,人群中他冲着孟莺莺微微点头。
孟莺莺抿着唇,没说话。
转头跟着赵教练她们一起,进了后台更衣室,把演出服都给换上。
她们身上虽然打湿了一部分,但是演出服都在包裹里面,包着隔雨布,倒是没湿。
只是,鞋子却还是有些润,不过这也避免不了。不过,轮到贾晓丽她就惨了,她出发之前没听孟莺莺的话,没给行李包裹罩上隔雨布,刚过来这一会,她包里面的衣服就湿了一半。
她顿时后悔的想哭,“我衣服都湿了。”
没人理她,大家自顾不暇。
赵教练看了一眼,“将就着穿。”
贾晓丽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这样。
等换完衣服,一行人才准备去礼堂前厅表演比赛的地方。
哈市文联不是一般的大,经过一条狭长昏黄的过道,终于走尽头,墙边靠着一排排铁椅,有些年份了,带着锈迹斑斑。
前面的舞台灯光下,是正在表演的文工团队伍。
下面的座位坐满了人。
其中,又以吉市文工团的人最多,几乎占了大半壁江山。
最前排单独坐着一个女同志,穿着一套舞蹈服,侧脸五官出色,肤色雪白,瞧着娴静又温柔。
她是沈秋雅。
听见脚步,她微微偏头,目光先是落在赵教练脸上,想要开口,但是赵教练没理她。
沈秋雅抿了抿唇,喊了一声,“赵教练。”
赵教练随意地嗯了一声。
沈秋雅有些尴尬,她转头去看孟莺莺,只见到孟莺莺的裤脚被打湿了一点,她的眉尖下意识的蹙了蹙,礼貌点头,却并未开口招呼。
“哟,哈市壹零壹文工团的?”
沈秋雅身后,原先吃瘪的李青青小声嗤笑,“迟到十分钟,真把预赛当赶集?”
声音不高,刚好让过道里的人都能听见。
几个外团姑娘跟着抿嘴,空气里顿时浮起一层看热闹的氛围。
像是看猴子一样,看着孟莺莺她们的队伍。
叶樱桃这会进来赛场了,她可不像是之前那样忍着了,她冷冷地回击,“莺莺啊,看到没,这就是狗吠。”
“狗吠的时候,你只管把狗打死就够了,免得它二次冲你叫。”
孟莺莺扫过李青青的脸,一脸认真地回答,“回头我就学学打狗棒法。”
“争取一棍子把狗打死。”
显然,好脾气的孟莺莺,也厌恶了李青青这接二连三的做法。
这话一落,李青青的脸都气白了,“你!”
她还要吵吵,赵教练扫了过去,目光落在沈秋雅身上,沈秋雅不得不拽着李青青,低声呵斥,“够了,不要闹了。”
李青青不甘心,却到底是不敢违逆沈秋雅。
那边,赵教练可不管她们内部矛盾。
她把孟莺莺她们安排在最后一排空位,低声叮嘱道,“一会记得检查鞋带,头发,道具。另外再饿也要忍着,上场前最后一口水一定一定别喝。”
孟莺莺她们纷纷点头。
“教练,我们知道的。”
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她们不能再最后一哆嗦出问题。
不过,总算是进了比赛场等候,早上那提心吊胆也跟着过去了。
孟莺莺也跟着松口气,把步枪横放膝盖上,红绸缠的紧实,掌心却还是湿润。
她抬眼,刚好对上沈秋雅瞧过来的目光,不带挑衅,倒像是研究,在看孟莺莺这个新对手值不值得她拿出全力。
孟莺莺顿了下,她轻轻地点头。
沈秋雅也点头回礼,扯了下嘴角。
一瞬而过,像是未出鞘的剑一样,轻轻的碰了下,接着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孟莺莺拿着那一条未被打湿的红绸,反复摩挲,心平气和。
尽量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的地步。
直到舞台顶部的喇叭里传来报幕。
“06号吉市文工团《草原女民兵》准备,07号哈市驻队壹零壹文工团候场。”
这话一落,大家瞬间把一口气提了上来。
目送着吉市文工团的人带头去了后台。
秦明秀就是这时到的。
穿着一身合身的军装,她一来,现场的气氛就跟着被压低了八个度。
所经之处,学生纷纷起身问好。
秦明秀抬手示意大家坐,见自家文工团的学生都上台后。
她这才找了一个位置落座下来,好巧不巧,那个位置刚好是在赵教练的隔壁。
随着她落座,赵教练的全身都跟着紧绷起来。
秦明秀注意到了,她眸子闪了下,“萍水,好久不见。”
赵教练嗯了一声,不想多言。
秦明秀是她的心魔,也是她离开吉市文工团的根本原因。
秦明秀知道自家师妹的性格,她目光下移,停在孟莺莺脸上,问赵教练,“这是你找到的天才?”
显然,远在吉市的秦明秀,也能打探到哈市壹零壹文工团的消息。
提起孟莺莺,赵教练脸上多了几分底气,“说天才谈不上,这孩子只是多几分天赋而已。”
秦明秀挑挑眉,打量了下孟莺莺,目光闪过一丝惊艳,“生得不错,能和秋雅一比。”
沈秋雅是吉市文工团的团花,而且是多年以来,一直都是。
而孟莺莺是少数能在外貌上,能和沈秋雅打擂台的人。甚至,她还更胜一筹。
赵教练微笑,“不光是样貌,天赋也可以比一比。”
这是她第一次露出锋芒。
秦明秀不置可否,“那倒是期待了。”
“不过。”她话锋一转,“我们队伍先上场,你可以先看看我们队伍的表演。”
可别被吓着了。
绵里藏针,火花四溅。
没说出的话,大家都心知肚明。
随着台上的广播员播报,打断了这一场无声的硝烟,吉市文工团的女兵们,仪态优雅的上场了。
舞台上红色的侧幕条被两名年轻的女同志,哗啦一声打开。
灯“啪”地一声全开,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二十来号女同志小跑着上台,绿裙子,白手套,木头枪抱在怀里,英姿飒爽的走到舞台中间。
而舞台前排正中央,领头的沈秋雅突然停下脚步,接着一个定点,足尖外开二十五度,单薄的背脊挺成一条笔直的线,像是一杆标枪那样,定在灯光下面。
她甚至没看台下,只微微抬颌,雪白漂亮,纤细优雅的体态,就那样展现在众人面前。
观众席便陡然安静,连评委的笔尖也悬在评分表上方,忘记打分。
孟莺莺坐在台下看着。
她知道沈秋雅的开幕式,绝对是合格,甚至是优秀的。
林秋忍不住小声嘀咕,“莺莺,沈秋雅真的好厉害啊。”
光站在那就是全场的焦点,她的仪态动作,每一个都仿佛是天生的。
叶樱桃要呵斥,结果孟莺莺却摇摇头,一针见血地说道,“这是团体舞,不是个人独舞。”
沈秋雅若是光芒过胜,会影响到整个团队。
果然,孟莺莺这话一落,就有人开始失误了。
沈秋雅光芒太胜,有人只顾着看她,单脚先出快半拍,也有人胳膊慢半拍。
也因为,沈秋雅在前面带的太快了,以至于团体的队伍有些跟不上了。
但是好在红绸上场了,并非孟莺莺那种单条红绸,而是每人一条一米二短绸,在末尾系在木质步枪的□□末端。
随着,她们每一次的集体抡臂,短红绸倏地炸成半圆,像一片火烧云绽开,又倏然收回,干净利落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