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装着搪瓷缸的豆浆,又往前递过去三分。
孟莺莺还是没接,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没了,“贾晓丽,非要我把话说明白吗?”
“我在宣传队早都见过的事情,你如果要把这肮脏的手段,用我身上,相信我,你就算是有个当领导的姑姑,也保不住你。”
孟莺莺太清楚自己在宣传队的地位了。
贾晓丽听到这话,脸上闪过慌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教练。”
孟莺莺突然冲着后面喊了一声,贾晓丽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孟莺莺抢过搪瓷缸,就朝着她嘴里喂过去。
下一瞬。
贾晓丽一边扣嗓子眼,一边破口大骂,“孟莺莺,你不识好人心,我好心给你赔礼道歉,你却把豆浆都强喂到我嘴里。”
孟莺莺没理她,“教练。”
贾晓丽以为她又虚晃一招,“你又想拿教练的名头来吓唬我?”
“我告诉你一次就够了。”
赵教练的声音从贾晓丽的身后响起,“怎么回事?”
贾晓丽顿时一僵。
下一秒,孟莺莺就如实说了,“我在这里训练,贾晓丽突然给我送豆浆过来,说是赔礼道歉,我不喝骗她你来了,趁机喂给她,她便开始抠嗓子眼。”
都是文工团的,还是跳舞这一行,经常参加比赛。
孟莺莺上辈子见多了这种手段,赛前不吃不喝不熟悉人递过来的东西,这是她们这个行业的默认规则。
果然。
孟莺莺这话一落,赵教练就一脸质疑地看向贾晓丽,贾晓丽还在抠嗓子眼呢。
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一幕不太对劲了。
赵教练低头,看着洒落在地上的豆浆,搪瓷缸里面还有半杯,她捡起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瞧着动作很是轻车熟路。
贾晓丽却被她这动作给弄的提心吊胆,慌乱地解释,“教练,这里面我加了白糖。”
赵教练没说信还是不信。
她冲着外面喊了一声,“高同志。”
这话一落,之前和孟莺莺有过一面之缘的岗哨,就进来了,他是负责前门的,而早上给孟莺莺开门的那个老头子,是看后门的。
高同志进来后。
赵教练便冲他吩咐,“把她带下去。”
“另外,这剩下的半搪瓷缸豆浆,也带下去查一查。”
高同志嗯了一声,提着贾晓丽的肩膀,就往外拽,一点都看不出来怜香惜玉的心思。
那是因为高同志本就不是文联的人,他是驻队的人,文工团文艺汇演比赛起来,他被借调过来到文联来维持秩序。
贾晓丽就这样被带走了。
“你没喝吧?”
这是她走后,赵教练问孟莺莺的第一句话。
显然,她对这种肮脏的手段,已经不是第一次见。
孟莺莺点头,“没喝。”
“那就行。”
赵教练守着门口,她看了看时间,“六点一刻,从现在开始到上台表演之前,你经过口的东西只能通过我。”
但凡是换一个人她都不放心。
哪怕是她们文工团的其他学生,她也不放心。
一个文工团的贾晓丽都能下这种手,至于其他人,人心隔肚皮。
孟莺莺初来乍到,便崭露头角,势必会挡了人的路。
只是赵教练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的下手,而且还是她们文工团的自己人。
自始至终,赵教练防范的是吉市文工团的人。
面对赵教练的叮嘱,孟莺莺嗯了一声,她点头,“我晓得。”
“还好你机敏,没喝她递过来的东西,不然——”
今天的个人比赛怕是全要糟。
孟莺莺默了片刻,她抿着唇说,“我在宣传队见过这种场景。”
她那一张脸,哪怕是肃着,也着实动人。
赵教练都有片刻恍惚,“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今天你先把心思都放在表演上。”
孟莺莺嗯了一声,“您帮我播放音乐,我来再练一遍红色娘子军。”
赵教练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这边一片云淡风轻,外面,贾晓丽被带走了,她一路嚷嚷,“放开我,放开我,你知不知道我姑姑是谁??”
“你敢抓我,我让我姑姑撤了你的职!”
高同志面无表情。
有好事者过来打探情况,高同志无可奉告,但是架不住贾晓丽这个大嘴巴。
大家也能从她说的三言两语里面,拼出来一个大概的结果。
陷害同行被抓了。
总结就是这么一句话。
看到贾晓丽被拖出去的狼狈样子,李青青脸色有些沉,她攥着手里的细针藏在身后。
“青青,我们?”
李青青摇摇头,“不要在动了,风头太大了。”
她转头把细针丢到了,旁边的大树下面,随意地踢了两脚,用土把针给盖住了。
就仿佛这一幕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孟莺莺怎么也没想到,她抓着了贾晓丽,竟然还暗中杀鸡儆猴了一次。
让她也躲过了一次暗箭。
九点。
文工团但凡是报了独舞的同志,全部都去了礼堂大厅抽签。
孟莺莺也不例外。
她到的时候,基本上其他六个队伍的独舞代表都过来了,而且她们身边都还跟着教练。
孟莺莺和其他人也不熟,她唯一打过招呼的就是沈秋雅。
但是说实话,她和沈秋雅的关系说不上好。主要是她摸不清楚沈秋雅的为人。
所以大家都是点头之交。
当签都做好后,孟莺莺她们便从盒子里面,一人抽了一根。
孟莺莺抽到后,打开看了看,是五号。
比之前提前了两号。
赵教练探头看过来,孟莺莺直接大方的把抽签递给她看,看到是五号的时候。
赵教练松口气,“刚好,不早也不晚。”
孟莺莺点头,“太早不行,太晚也不行。”
“走了,去把舞蹈服换上,我们就坐在大厅候着。”
只是,她们刚走了两步,秦明秀过来了,先和孟莺莺点了点头。
旋即才冲着赵教练说,“听说,你这边又出了当年的那种事?”
当年那种什么事?
孟莺莺立马把耳朵支棱起来了。
可惜,赵教练并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师姐,这是我们哈市壹零壹工团的事,好像和你无关吧。”
秦明秀被怼了下,她面色顿了下,“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情介怀?”
赵教练没理,拉着孟莺莺就要离开。
秦明秀突然喊了一声,“我们家秋雅是四号,又在孟莺莺的前面。”
这是无声的压力。
赵教练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便带着孟莺莺去了更衣室。
一路上孟莺莺很是好奇,她好几次都想问出口,但是到底是碍于赵教练的面子,她没有问。
到了更衣室后。
赵教练等她换好了衣服,给她整理头发的时候,突然说道,“对秦评委说的那件事,很是好奇?”
孟莺莺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当年比赛的时候,遇到和你一样的问题。只是,我没有你机敏当时便中招了。”
孟莺莺下意识地问,“那后来呢?”
赵教练神情淡淡,“后来我拿了第二名,秦明秀拿了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