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养不熟,说我的钱是偷他的,借着这个由头,他又开?始打我,婶婶出来拦,他连婶婶一块打,最后混乱中,他抄着棍子砸在了我背上,我当时上不来气,脸都憋紫了,婶婶背着我去看隔壁村看郎中,我不知道?吃了什么药,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后来,我没敢再想过去庙会,因为我做不了主,直到如今,我一直没见到那只会说人?话的猴子是什么样?的。”
楚铮听得心一阵阵恐慌,他死死攥着陈宁安的手。
陈宁安坐直身体?,看着他道?:“如果我留在楚家,我就又回到了小时候,我一辈子都看不到那只猴子,我不想这样?,我想出去。”
“楚铮。”陈宁安红了眼睛,“我害怕,我怕你跟叔叔一样?,明明说好了的,可是却又突然变卦。”
楚铮紧紧抱住他,想跟他保证,自己不会变卦,会永远对他好。
可是,当他对上陈宁安带着恐慌的眼睛时,突然明白了过来。
陈宁安不会信他。
因为他有可以随时变卦的能力,而陈宁安反抗不了他,在这里,陈宁安永远都无法真正做主。
楚铮忍不住哭了起来:“可是我真的不会那样?对你,我会一直喜欢你,会永远对你好。”
“你在说谎话。”陈宁安揭穿他,“我待在这里很难受,我现在很不好,可是你不管我,你只想自己好。”
“不是,不是的!”楚铮急切解释,说出口的话却苍白无力,“我想要你好的,可是我舍不得你。”
第80章
“陈宁安!”楚铮抱着他崩溃痛哭, “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啊!如果?你走了,肯定不?会再回来了,我怎么办啊, 我该怎么办!我没办法跟你一块走。”
他拿了族里这么多资源, 身上还有自己的责任要承担, 而且, 如果?他冒然?跟着陈宁安一块出去,很可能连累陈宁安,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他在?家里怎么闹都?没事?,如果?他要出门, 爹娘肯定不?会同意的。
他现在?修为太低了,根本反抗不?了。
陈宁安抱着他安抚:“会过去的,这些难过只是暂时的,你好好待在?家里, 无忧无虑的过完一辈子。”
“我不?要, 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楚铮攥着他的手用力摇晃, “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咱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陈宁安擦去他的眼泪, 亲了亲他的眉心:“让我走吧。”
“不?要!我不?要!”楚铮死死抱住他,崩溃地哭喊,“我不?让你走, 你对我一点不?留情,我为什么要心疼你,我就要这么自私!”
陈宁安笑了下,亲了下他的耳朵,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真得很想看一看那只猴子,你能不?能再心疼我最?后一次?”
楚铮满心绝望, 整个人剧烈发颤,他捂着脸失声痛哭,突然?一掌拍在?了自己心口?,顿时昏了过去。
陈宁安默默流泪,打湿帕子轻轻给他擦脸,又给他换了一遍药,将他小心安置在?床上。
他坐在?床头,深深看着楚铮,最?终抹干眼泪,展颜一笑:“楚铮,能遇见你,我感觉自己好幸运啊,谢谢你。”
陈宁安摘下脖子上的剑鞘,搁在?枕边,看着楚铮,虔诚的祝福他。
“事?毕于今,不?溺于往,祝君早登青云。”
陈宁安低下头,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
“楚铮,我走了。”
……
陈宁安迈出楚家的大?门,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一次他真的自由了,再也不?会有人阻拦他。
他没有急切离开,而是沿着楚家外围慢慢往外走。
这些天,他一刻不?停,拼命地吸收灵力,加紧修炼,想快点提升自己的修为。
实在?累狠了,他就自己练一些简单的丹药,当做休息。
半个月后,他彻底离开了楚家的地界。
陈宁安把?东西收拾好,踏上飞梭,准备沿着九渊江一路往南。
九渊江是天墟大?陆第一大?河流,曾有修士以捆仙绳系舟测量,绳索放尽三百里仍未触底。
此江最?骇人的是中上龙脊段,此处河床突然?垂直陷落七百丈,形成一道悬挂在?空中的水幕,日落时,万山倒映如熔金,每逢满月之夜,瀑布应和月光,形成一道瑰丽的美景,乃天墟大?陆十大?胜景之一。
九渊江中上段被楚家圈入族内,陈宁安在?苍明峰时,时常见到?这一胜景,他眺望江水上游,不?禁心神恍惚。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道绯红身影。
“谢长老,您怎么在?这儿?”
陈宁安急急忙忙从飞梭上跳下来,恭恭敬敬地朝谢子君躬身行礼。
“受人之托。”谢子君挑眉一笑,拍了拍他的脑袋,从怀里掏出两本册子递给他,“这是我合欢宗的秘法,只适合天阴之体修炼,你拿去练着玩儿吧。”
陈宁安犹豫着,一时没有伸手去接。
谢子君道:“你不?必多想,更不?必有负担,我出现在?这儿,确实是楚铮告诉我你的位置,但即使?他不?说?,我也会把?这些秘法传给你,当时跟你说?秘法不?外传,只是为了诓楚铮,当初我还没加入合欢宗,我师父就把?这玩意儿教给我了。”
陈宁安默了默,伸手接过功法,他踟蹰几瞬,低声问:“楚铮的伤都?好了吗?”
谢子君哼笑道:“人我没见着,不?过,听?声音中气挺足的,不?像有什么伤。”
“多谢您。”陈宁安朝他躬身,“劳烦您这么远跑一趟。”
谢子君开怀一笑,他可不?是白跑,这回来一趟,从楚家薅走不?少好东西。
“行了,你想去哪儿去哪儿吧。”谢子君拍了拍他的肩,掏出一块玉牌递给他,“这是我合欢宗的客卿令牌,你行走在?外,万一碰见什么事?就拿出来,多少能吓唬吓唬,还算有点用。”
陈宁安满怀感激:“多谢您大?恩。”
“无妨,于我而言,只是小事?一桩。”谢子君潇洒的一甩折扇,掐诀离去。
陈宁安拿着客卿玉牌,默默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有些人,只是抬抬手指的工夫,甚至称不?上举手之劳,却是别人一生都难能追求到的。
陈宁安重新踏上飞梭,在?周身布了几层结界后,只擦着地面缓缓飞行,他专心的翻看秘法。
夜里。
陈宁安仰头躺在?树上,看着天上的繁星,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自由。
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支配他,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
他可以在?午饭时间?吃早饭,可以在?子时夜半起床练剑。
一天十二个时辰,每一时、每一刻都?由他自己完全掌控。
他做累了飞梭,可以下来步行,突然?起了兴致,会小跑一阵。
偶尔,会碰见一些奇异的灵植,他可以随时停下来,想看多久看多久。
走到?一处湖边时,在?一片夜色中,有一抹晃眼的白。
陈宁安看见了一只白色的水鸟,突然?想起了雪翎。
他从荷包里摸出羽毛扇,摇了两下,顿时,冷风扑了一脸,他冻得瑟缩一下,默默把?扇子收了回去。
陈宁安望着天空盯了一会儿,突然?间?,他特别想吃烧鸡。
说?干就干。
大?半夜,陈宁安爬起来在?湖边四处寻找,又跑进树林里窜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只野鸡。
他拿着花铲在?湖边儿挖泥,自己用石头堆了个简单的灶台。
火烧到?一半,泥糊的灶台经不?住烈火灼烧,有泥块被烧裂,整个灶台坍塌大?半。
还好他眼疾手快,用灵力一把?扯出了那只得来不?易的野鸡。
吸取上一次的经验,陈宁安这一次搭灶台熟练了很多,看样子很结实,他小心翼翼地把?野鸡放上去。
这时,天边已经升起了一轮红日。
陈宁安感受着周身清凉的风,嗅着浓浓的肉香味,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悠然?。
等他将那只油光水亮、汁水饱满的鸡腿咬进嘴里时,忽然?心生?感慨。
他真是过上好日子了。
……
这天傍晚。
陈宁安走到?一处空旷的山谷,用神识扫了一圈,方圆几里毫无人烟,他冲着幽深的山洞,莫名哈哈大?笑起来。
他扯着嗓子大?声呼喊,放肆的笑。
结果?从山洞里面窜出来一只长翼蝙蝠,估计有筑基修为,看它冲过来时气势汹汹的架势,是奔着啄破他的脑袋来的。
陈宁安修为不?敌,吓得抱头鼠窜,他急急忙忙地掐个轻身诀,跳上飞梭,忙不?迭地跑了。
接下来,陈宁安收敛了很多,即使?周围没人,他也不?敢大?声呼喊,毕竟还有其他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