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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沈元惜不需要知己,她只要钱,只要金钱能令她动容。
    谢琅原本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但如今,他已然有些拎不清了。
    待到淡水珍珠养殖基地落成,介时她与谢琅银货两清,她手中所掌握着的其他东西,足以支撑着她扶摇直上,做这个时代的巨贾。
    沈惊澜看得很清,谢琅不知她内心想法,只当又没试探成功,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第46章
    东洲一场地动打乱了养珠基地的节奏, 无数灾民流离失所,朝着北边涌来。
    眼看着要入冬,满京城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二公主的婚仪也草草办了。
    宴上, 沈元惜瞧见一个极为眼熟的身影, 一时不敢肯定, 叫住宫人问:“那是谁呀, 怎么以前没见过。”
    不止她,宴席上不少女客都忍不住朝男席那边望去, 看得都是同一个人。
    宫人大抵是被问得烦了, 一副不耐的样子, 但转身瞧见沈元惜衣着华贵, 又认不出她是哪家姑娘,不敢轻易开罪,只得耐心答道:“那是七皇子殿下, 之前传闻死在动乱里, 前些日子好端端的回来了, 差事也办得极漂亮,如今风头正盛呢。”
    七皇子!
    不就是何家攀上的那位?
    沈元惜眸中精光闪过,脑海里一时思绪万千。
    她如今是众所周知的太子党羽,尽管这个效忠的人沈元惜并不满意, 但外人眼里她早已和谢琅绑在了一条船上。
    京中多少贵眷表面曲意逢迎, 背地里瞧不上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做男人该做的事, 坏了名声,也谋不到一个名分。
    这些身外之名沈元惜都不在乎, 她一边替谢琅兴建养珠基地,一边又在背地里借着首饰行的掩饰做上了海珠养殖, 短短几月敛财无数。
    穿越者的身份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压着她,谢琅在她面前展露的野心越多,沈元惜便越发警惕。
    人就是如此双标,她有野心,但她不允许身边人的野心胜过她。
    宴席散,沈元惜叫来隔壁席太监塞了一锭银子,同时将袖中纸团也一并塞了去,纸上只有四个字。
    “静待君至。”
    而后沈元惜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京南的宅邸早已被她买下,东洲来的一行人安置在里面,加上一个经常失踪的朝夕,足足二十多人。
    沈元惜宴上吃了酒,此刻醉醺醺的,被宫里人送回来时,元宝元宵两个丫头已经在门前等了许久。
    “姑娘这是喝了多少?”元宵赶紧上前扶人。
    沈元惜脚步有些虚浮,顺势靠在了元宵身上,眼中仍是一片清明。
    女席上酒水大多甜淡,但架不住喝的实在太多,几乎是把甜酒当成了水在喝。
    沈元惜尚算得上清醒,席散时已有不少女客醉得不轻,全由婢子扶着上马车。
    宫宴难得,也是京中自那次地动之后第一次宴饮。
    尽管一切从简,但毕竟是公主出降。
    沈元惜第一次参见此等盛宴,结识了不少平日里见不到的贵眷,也算不虚此行。
    当然,她最期待的还是得到那位的回信。
    由元宵扶着饮了一盅醒酒汤,沈元惜摇摇晃晃地回到卧房,刚打算躺下,门外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室内昏暗,沈元惜看不真切,扶着床栏站起身。
    “小心!”
    来人扶了她一把。
    沈元惜借着酒劲,抬手抚上他一侧脸颊,用近乎暧昧的轻声道:“几日没见你了,去哪了?”
    那人几乎瞬间绷紧身体,随后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语气自然:“有要事,你不是一向不管我的吗?”
    “质问上我了?”
    沈元惜坐回床沿,一手在矮柜上摸索着,不等她动作,眼前忽然亮起不算刺目的烛光。
    有人比她先一步,取出火折子引燃了床前灯台。
    沈元惜借着烛光抬头看他,不论是脸还是身形,皆与今日宴上那人如出一辙。
    甚至连身衣裳都没换。
    沈元惜知道他这是要摊牌,索性不再装醉,“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我可以帮你。”谢惜朝开门见山,“但我要你。”
    “没这个可能,趁早死了这条心。”沈元惜话也直白。
    “你愿意应付谢琅,为什么到了我这就不行了?”
    “逢场作戏而已。”沈元惜说得轻飘飘的。
    谢惜朝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里看出一丝作伪,看着看着,他忽然垂下眸子。
    “假的也行。”谢惜朝嗓音微哑,宫宴时应当也喝了不少,此刻面颊绯红,不知是醉的还是别的。
    说着,他凑近贴了过来。
    沈元惜不知他又犯的哪门子失心疯,将人推开,指了指门,“想来七皇子殿下是不缺红颜知己的,若有别的要求我会考虑,但此事,请恕民女不能答应。”
    谢惜朝知道,今晚若是出了这道门,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冷静下来,启唇说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另一个条件:“我要坐那个位置,我需要钱,很多很多钱。”
    “相应的,此后你经商遇到的任何与权贵相关的事,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沈元惜奇道:“你怎知我手里的东西能不能支撑得起你的野心?”
    “你没有,就不会来找我。”谢惜朝语气肯定:“如果没有,依附谢琅是你最好的选择。你手里的东西足够让谢琅忌惮,或者说,他身上有令你害怕的东西?”
    “那你知不知道,我最忌野心过盛之人。”
    谢惜朝蹲下,用仰视的角度看着她,漆黑的眸中映着跳动的烛火,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只需要把我当作从前那个朝夕。”
    “朝夕?一个连身份姓名都作伪的骗子,你凭什么觉得他在我这里会有特权?”
    “你不也没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元喜,还是元惜?”谢惜朝反问她。
    “七皇子殿下说笑了,小女自然是元喜。”
    谢惜朝从沈元惜脸上看不出一丝心虚。
    她总是这样,无论发生了什么,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就好像这世上没有她在乎的东西了。
    不对。
    她在乎钱,在乎命。
    除此以外,这人就像个强大的木偶一样,从未表现出过她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胆怯、娇憨,永远是那么冷静。
    谢惜朝起先透过她,看到的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后来,在她身上却再也找不到与那个人的相似之处了。
    那个瘦弱的身躯曾把幼时的他护在身后,对外一切的张牙舞爪,都是她营造出来的假象。而面前这个人,褪去伪装,露出来的是真正的獠牙。
    窗外皎白月光透过薄薄纱纸洒在地上,谢惜朝半蹲半跪着,低声唤了句:“姐姐。”
    “什么?”沈元惜诧异。
    “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这么叫你吗?”谢惜朝抬眸,眼里满是虔诚。
    被看穿了心思的沈元惜并不羞愤,淡定受了这声“姐姐”,终于肯正眼瞧向身前的人。
    她屈指在床沿上有节奏地敲着,半晌,轻叹道:“多少钱?若要养军队,我暂时做不到。”
    暂时做不到!
    就是以后有可能做得到。
    谢惜朝眸光闪烁,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他生为皇子,在冷宫里长大,母亲早逝,亦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外家支撑,行走的每一步都比兄长们要难得多。
    如今得以入朝,外界虽多得是商贾之流愿意追随他,但策反元家,无异于断东宫一臂。况且元家这位女家主,是谢惜朝见过的所有人里,最聪慧的。
    养珠、经商、作画……
    似乎没有她不会的。
    后两者,不是没有年轻便精通者,但养珠可谓惊世骇俗,简直闻所未闻。
    就是这样一件前无古人的事,她做到了。
    谢惜朝选择这么一个人,从来不只是因为皮囊,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心里是有点喜欢面前这个女子的。
    跳脱于世俗束缚的女子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很新鲜,但谢惜朝清楚,他的初衷或许掺杂着利益,却绝不是一时新鲜。
    二人借着昏暗的烛光夜谈,直到月上中天,谢惜朝准备悄无声息的退出去,不会惊动任何人。
    临别前,谢惜朝从袖中取出一截红绳,对着沈元惜道:“手伸出来。”
    沈元惜哑然,猜到他的小心思,也不戳破,腕子递了过去,任由他将那截红绳系在了上面。
    次日一早,七皇子府上管事来访时,沈元惜尚在睡梦中。
    赵晴婉拿不准注意,不敢贸然将人请进来,只得让丫头去知会一声。
    毕竟元家明面上是于谢琅在一条船上,如今七皇子府的人递上拜帖,谁也不知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赵晴婉在前院应付着,后院元宵去叫沈元惜。
    不等沈元惜起来,自称是七皇子府胡管事的男人便笑眯眯的离开了,原封不动地将昨夜沈元惜通过内侍递出去的纸条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