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润、透着酒香的唇瓣悄悄打开一条细缝,用那双含羞带媚的眼睛邀他。
熟透的薄红横生在她面上,一点稠腻的湿淌进更深处,水淋淋地蜿蜒了?一路。
他的血液顷刻间热起来,是?滚烫的热,几乎要将他的身体灼坏。
惩罚她。
这三个字,像是?咒一般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叫他心跳剧烈、大口喘息。
他知道,起浪了?。
于是?,他着迷般亲上去,罔顾痛苦,抛下理智,只做野兽。
他如草莽般杀伐征讨,身体却?因那一口酒痛得?发颤,在痛与乐中,呼吸不?畅,生死一线。
在刺激中享乐、在荒唐中沉湎,船只不?可抑制地被掀翻。他在淋漓不?尽的海水里,头晕目眩,大汗淋漓。
混乱中,透白的树叶自他身上融散,补足最后一点因果。
烟津又?笑起来,笑得?胸腔发颤。
无须巧言令色,只须因我而痛苦,因我而甜蜜。
这已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此?后,你怎能逃得?出去。
第65章 投诚 我不要喝酒,我要坠落。
炉里的香已快焚完了, 云烟逸散,只?剩床榻上?酿着点点腥湿味。
房里处处凌乱,外衣扔得遍地都是,床榻上?、窗台上?、梨木桌上?, 一件件堆叠得发皱。
她?蜷缩在被角里, 莹莹的乳白上?遍布稠丽的红, 像新生的奶猫一样?, 正吃力地呼吸着。
这是他?精心调配的水粉,世间独有。
陆小凤轻喘一声, 忍着攀上?心尖的颤栗,自身后搂紧她?。滴滴汗液顺着下颚淌进那两?小口颈窝, 皮肉一寸寸紧贴,像生在一起似的。
他?忍不住深吸一口,那酿入骨的香料味混着女人香钻进鼻腔里, 那点空蒙瞬间被甜蜜取代。
他?像是吃到了心尖尖上?的食物, 双目渐渐失神,胃里似一个无底洞,又蠢蠢欲动起来。
只?有食客知道,珍馐的味美。
点点水莹莹的红沁进肩胛上?的蝴蝶骨, 背后的磨蹭愈发黏碎。烟津侧过身,贴上?他?汗津津的脸,那两?撇胡子磨在脸上?,缠绵而?麻痒。
她?笑?起来,眼?下红得惊心动魄,一边伸手去帮他?细细捋好,一边甜蜜道:“快乐吗?”
这样?原始、这样?疯狂,当然快乐。
陆小凤嘴角上?扬, 露出酒窝,滴着汗的鼻尖轻蹭她?的,哑声道:“男人这种时候当然是最快乐不过的,更何况是和你,天底下所有男人都要嫉妒死我。”
涂着烟粉色蔻丹的手轻轻摩挲上?薄唇,她?挑起那双狐狸眼?,黏腻道:“再?嘴甜,不怕我爱上?你?”
沾染上?爱这个词,总归不会太畅快。爱代表着纠缠、枷锁,浪子最怕提爱。
女人一旦爱上?,便要逼着男人娶她?了,这可当真可怕的很。
然而?此刻,他?或许真的色令智昏,低下头迫不及待地去吻她?,回答她?的已是急剧升高的体温。
她?慢慢往后退,只?用那双上?挑的狐狸眼?诱他?,“你总要下些饵的。”
她?不过将将撤了一小寸,他?的占有欲已燃了起来。
这种时候,怎能让你后退?
他?撑起身追上?,双手捧住那张艳红的小脸,低声道:“你想要什么饵?”
爱、或是承诺?
不,这些当然已落下乘。
想要什么,需得自己摘。
烟津对他?眨眨眼?,睫羽扑闪间泄出一点不怀好意?,“要你那罐宝贝蚯蚓。”
陆小凤实?在哭笑?不得,叹道:“看来想看我丢脸的人又多了一个。”
烟津揪住他?的脸,凑到他?耳边道:“愿者上?钩。”
他?的心脏一瞬急跳,捉住她?的腰便欲吻下去。
食欲最旺盛时,你只?想将之整个吞入腹中,甚至无暇剥皮拆骨。
烟津躺下身,伸出一只?手拖住他?的下巴,细细端详着这双眼?里的放荡与着迷。
她?用指腹轻挑一下,无言朝他?笑?。
陆小凤忽觉这酒不是酷刑,她?才是。
他?长长吐出口气?,如?她?所愿地举起手,笑?道:“我当然投诚。”
......
尽欢后,陆小凤曲臂躺在榻上?,胸膛上?摆着一杯酒,只?深吸一口气?,那酒便已流入了口中。满口花香,自然是他?自己买的花酒。曾经总嫌淡的薄酒,如?今喝来却觉得无比惬意?。
那般若酒,他?是一辈子也?不敢再?尝了。
他?喝着酒,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看着烟津添香。
她?背后有眼?似的,蓦然出声:“怎么一直看我。”
陆小凤撑起身子,笑?道:“瞧你这样?好看,好看极了。”
烟津舀起香粉,淡淡道:“撒谎。”
他?闷笑?出声,只?好承认道:“好吧,我还是觉得你什么都不穿更美。我只?是很好奇妖精的故事?,好奇极了。我还很好奇,这香料是什么做的?怎么这样?香。”
烟津挑起眼?,讶异道:“自然也?是晚香玉,我还以为?你很懂花。”
陆小凤当然不是笨蛋,脑袋一转,便想到了那支白花粉苞的花枝。
哪里是他?懂花,懂花的另有其人罢了。
他?当然不会笨到说出来,男人得多笨才会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夸另一个英俊的男人?
于是,他?厚着脸皮,呼吸平稳地摊手道:“恰好只?懂你这一枝罢了。”
“我闻了你这香已走不动道了,手软腿也?软,心里更是一塌糊涂,津津不给我治这病,恐怕我再?也?走不了了。”
他?叽里咕噜地哄她?开心,逗她?笑?,嘴边的酒窝不曾消失过。
烟津捂嘴笑?道:“那你不做旁的正事了?”
陆小凤叹口气?,悠然道:“哪有正事?,只?有管不完的闲事。我只想做点能让我乐在其中的、有意?思的事?。”
烟津放下香篆,轻跳到他?身前道:“现在这样,就叫有意?思了?”
陆小凤挑眉,凝着她?,无声询问。天底下哪个男人会觉得这样?还不够有意?思?
烟津莞尔一笑?,娇俏道:“跟我走。”
柔白细嫩的手伸在他?面前,小楼院里的花瓣倏尔纷飞起来,各色的花瓣缠旋着,自那窗口灌进来。
起风了,陆小凤心底却有丝丝危机感随风而?起。
这一条路,恐怕不好走。一去,便再?也?不能回头。
他?一向是个第六感很准的人,然而?却总朝着麻烦前行?。这个男人,到底永远无法拒绝危险与未知的刺激。
乱花终究迷人眼?,他?还是起身,覆手牵住她?。
他?这一生,便是为?了解谜。
烟津带他?跳窗而?出,却并未落地。那些飘零的花瓣在他?们脚下凝结成舟,这一叶花舟便在风里扶摇直上?九万里。
那片山、那片水,那片城、直至世间一切尽在脚下,似蝼蚁般,心脏在狂跳与失衡中久久无法自控。
狂烈的风吹打在身上?,大红的披风已扬得近乎要消散在风里,陆小凤只?觉大脑嗡嗡作响。
这一刻,他?想抓住自己的灵魂,只?能抓紧烟津的手。
他?一时说不出话,只?能怔怔地感受着身躯震颤、血液沸腾。
烟津在他?耳畔大喊道:“我们去追!”
她?的声音是畅快的、不顾一切的,尽情地把那点肆意?撒得到处都是。
陆小凤的心口重重起伏,他?知道,那点热已将他?煮沸,彻彻底底,再?难重回平静。
“追什么!”他?缓过神,大笑?起来。
烟津笑?得声似银铃,在万丈高空中跳上?他?的腰,甜津津地亲在他?的酒窝上?,大声道:“太阳啊。”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赤橙的红光便割开了云雾,刺眼?的光骤然照亮整片晦暗的天地。
天亮了!
天幕似被烫出一个洞,赤橙的光染的到处都是,颜色愈来愈艳,在空中熊熊燃烧。
云雾皆在脚下,风在耳边喧嚣。
他?们搂做一团,一切都模糊起来,无数光影向后掠去,世间仅剩彼此。
烟津将鬓间碍事?的簪钗全部摘下,迎着风与朝阳,促狭地冲他?笑?,“你害不害怕?”
赤色的胭脂笼着,连她?的头发丝都在发光。
陆小凤竭力听清这话,抱紧她?的腰,冲她?挤眼?道:“男人当然不能在女人面前说害怕。有你在,我怎么会害怕?”
他?哄道:“我们停下来,在这里一边赏景一边喝酒,好不好?你喜欢粉色,我带了桃花酒。”
烟津噗嗤笑?出声,吧唧一口亲在他?嘴上?,脆声道:“小凤凰,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这一口的甜蜜,还未在他?心间融化开,便见她?跳下身,缓缓摇头道:“我不要喝酒,我要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