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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滚!”
    ‘砰’的一声,花瓶重砸上门扉,碎了一地。
    念念的胸腔起伏着,咬牙暗道:谁还有命再来?
    门后,李寻欢摸着鼻尖轻笑出声,呼出一口浊气便转过身走进茫茫大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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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小李洗裤子去啦!
    有没有小宝猜到念念其实没有失忆!
    第113章 回敬 难道没有人教过李探花什么叫非礼……
    “菱荇姑娘。”
    念念抬眸望去, 只见是一行身穿劲装、腰佩长剑的江湖客。
    赏刀大会还未开始,纵使她?看起来年岁尚幼,几人也未存怠慢之心,纷纷抱拳行礼。
    念念一顿, 微微颔首示意, 眼也不抬地错身而过。
    檐角的阴影落下来, 她?才穿过花堂, 腰腹便猝然一紧。血热气与药香漫过来,左肩一重?, 潮热的吐息拂过肩颈。
    她?下意识塌下腰,抓紧扣在?腰间?的手掌便要往外扯, 还未用力,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挣扎,那臂膀自己便松开了。
    来人不说话?, 脊骨向下折, 只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
    念念转过身,腻烦地推他一把,那双上挑的猫眼微微睁大:“谁许你在?外面抱我?”
    这一下分明未用上术法,李寻欢却不敌这点力道般后退两步, 失力地低垂下脑袋。
    念念哑然,心中?暗叹一声:阴险狡诈。
    那双碧绿色的眸子太萧瑟,她?下意识瑟缩起指尖,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李寻欢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向她?靠近,将袖里的木雕塞进她?手心。
    指腹的触感温润而细腻,她?垂眸, 率先瞧见的便是那对桀骜的猫眼。——其内里的瞳仁木纹天成,好似灼痕,镶在?这双野性难训的眸子里,便已有了六七分的神韵,更不必提深浅交错的刻痕多细腻。
    刻形难刻魂,念念最?是了解将木雕刻到?这种程度需耗费多少心力。
    只是......
    她?还未忘了当?初自己向李寻欢讨要木雕时,他是如何疾言厉色的。
    愈想愈生气,她?恨恨地瞪一眼这姗姗来迟的木偶,冷声道:“我最?讨厌木偶,谁许你刻我的?”
    怎会讨厌?
    李寻欢失神地看着她?更添三分灼意的眸子,在?心中?回答道:可是你向我讨要的第一样东西便是木偶,平日?里若要借物作比也总是下意识提起,还有在?府宅里,若非喜欢,怎会窝在?他怀里,刻着总也刻不完的木偶?
    这样想着,他又不自觉地忆起那一个个琥珀色的午后。
    她?是如何雕、刻、削、凿的,他皆记不得了。比起木偶,他总是在?看她?垂眸时震颤的睫羽,煽动时就像枝头的梅叶在?风中?簌簌。
    他凝注着那点鸦黑的睫羽,忽然没头没脑地道:“谁教世间?仅有一颗梅树。”
    一肚子挖苦的话?尽哽在?了喉间?,念念咬紧了唇,全然听不懂他叽里咕噜在?说些什么?。
    知?道她?肚中?无?甚墨水,还偏要来说些晦涩难懂的话?,就不能捋直了舌头,将话?头挑明些?
    想起曾经他如何打趣自己是‘白字先生’,她?不甘示弱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少做多余的事。”
    ‘嗒’的一声,那只木偶重?重?砸进他怀里。
    李寻欢抿紧了唇,双手捧着攥紧了它。
    他不知?刻了多少只木偶,这是最?好的一只,也最?像她?。下一回便不知?能否有这样的好运气,能寻到?一块灼痕天生的木料来点睛。
    世间?诸多好运,原本一生便只有一回。
    他盯紧了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轻声道:“你不喜欢,我再为你刻别的。”
    他还余下几十年,便一直刻、一直刻,刻到?能入她?的眼为止。
    ……否则,几十年也太漫长了些。
    赏刀大会定?在?午时,念念抵达后山时,那处早已人声鼎沸。各路豪杰云集,双翼刀前处处皆是刀枪舌战,气氛微妙而肃杀。
    奚饶的眸光扫到?她?,先是一滞,紧接着便大步走下擂台,全然不顾在?场众人,只焦心道:“师妹,可受伤了?”
    他未料到?菱荇此?次修习禁术,竟只用了一日?光景,虽瞧着不似受过暗伤,可昨夜在?传音镯里听她?痛呼,又实在?不像没吃苦头。
    念念闻言一顿,面色不变地编撰道:“只受了些小伤,喝了两盏养魂汤便无?虞了。”
    隐隐察觉到?身侧忌惮的目光,她?撩起眼睫,无?甚表情地望过去。
    昨日?席间?得见宝刀真容,不知?多少人闻风而动,连夜赶往绮雀山庄。
    奚饶更是放出消息‘赏刀大会不比刀法,只设下三关,尽可凭各自本事来夺刀’。
    一时间?,附近的江湖中?人能赶来的都尽数赶来了。
    她?轻扫一眼,竟也看见不少熟悉面孔,不正是那夜围在?院外,与那几个小人一道诬陷、围剿李寻欢的‘豪杰们?’?
    她?轻扯嘴角,冲奚饶甜笑,催促道:“师兄,快开始吧。”
    奚饶摩挲了下发痒的指尖,不疾不徐地脱下翠青色的斗篷替她?披上。
    见那件萸紫色的外衫被翠色彻底遮盖,他才缓缓伸出手,挑眉冲她?笑。
    李寻欢只能站在?最?外围,隔着人群静静地望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寒风瑟瑟,兵器架上的刀剑叮叮作响,已有人耐不住性子地扬声催促:“奚庄主,事不宜迟!如何夺刀,便说个干脆吧!”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奚饶朗声道:“我知?诸位心焦难耐,但自古以?来比武争擂总免不了争个头破血流,我实不愿见人因此?丢了性命,故特设下三关,既有文试,也有武试。”
    “文试?难道还要舞文弄墨,我们?可不是探花郎!”
    “既是武林中?人,当?然是刀枪棍棒底下见真章!”
    ......
    奚饶的眸光转冷,面色却如常:“诸位稍安勿躁,所谓文试,不过是点锈辩刀。”
    这话?音才落,一碗碗汤药便被侍仆们?端上来。
    众人皆拧起眉头,“这是何意?”
    奚饶垂眸轻笑:“每碗汤药里皆浸过七种不同材料铸成的刀条,谜底已刻入碗底。若仅靠舌尖点锈,便能辨出刀材,便是我们?要寻的辩金手。”
    “若非爱刀、懂刀之人,绝勘破不了此?关。”
    众人面面相?觑,这话?理虽挑不出错处,可......
    有风尘仆仆的背刀大汉沉声质疑道:“不比拳头,却要整些虚的,谁晓得这汤里是否有毒?”
    在?场人虽都存了猜疑之心,但到?底还未摸清绮雀山庄的虚实,也不愿平白得罪人,只眼观鼻鼻观心地等?着奚饶应答。
    他也不恼,拿起一碗汤药,微笑道:“我知?诸位心中?疑虑,但我若有害人之心,何不在?昨日?的七珍宴上动手脚?”
    话?音刚落,他便以?舌尖轻点汤面,抬眸时又状若揶揄:“确是苦了些。”
    念念适时取下腰间?的锦袋,拈起一颗蜜饯,递至他嘴边:“师兄。”
    直到?这时,李寻欢的气息才不稳起来,那颗蜜饯表面的色泽、沟壑皆在?他眼里无?限放大。
    他的眸光比袖间?的飞刀还要冷,紧盯着那颗蜜饯的模样简直似要碾碎它。
    奚饶含着那颗甜得腻人的蜜饯,好脾气地拖长音道:“敢问诸位,谁愿一试?”
    他话?音才落,众人尚在?斟酌间?,人群外已有人应声:“我愿一试。”
    这声音沙哑而干涩,隐隐压抑着咳声,迎风应答时却很坚定?。
    念念寻声望去,正对上一双紧紧凝注着她?的眼睛。
    满场人皆回身审视着李寻欢,他却毫不在?意,目光穿过人群,唯独紧咬着她?不放。
    他的眸光炽灼到?能教所有人觉察出异样,奚饶微眯起眼,舌尖舔上腔壁,缓缓点头道:“李大侠好胆量。”
    他亲自端起一碗茶汤,缓步走向李寻欢。
    念念一瞬蜷紧了手,冷着脸抬步跟上。
    众人纷纷让开路,眸光似要化为实质将三人洞穿。
    风流探花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廉耻地窥探他人的未婚妻,欲染指的还是一个不知?小他多少岁的孩子。
    昔日?的小李神刀,竟有了这样的污点,怎能不让人血热?
    恐怕翌日?天底下的江湖人便都要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那一双双诡异的眸子芒刺般黏在?他的背上,李寻欢仿佛毫无?所觉,目光放肆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猫眼,眼也不眨地接过那碗晃荡的汤药,轻抿一口。
    舌尖才触到?汤波,他便嗄声道:“乌金、珊瑚铁、玄钢......”
    说罢,他便倒扣下茶碗。褐色的汤药沁进雪面,压覆了大片,碗底的一行小字向上——果然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