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没有移开目光。
    他脚趾不自在地蜷缩着。
    “……你怎么还没走？”你无语。
    “诶？”他很诧异，慢慢抬头，然后有些不肯定地小声说，“……因为你没有赶我走？”
    “正常人这时候都该走了。”
    “……对不起。”乙骨忧太的表情很尴尬，他撑着地板站了起来。
    他起身，胸前的卫衣一大片被血染透的黑色印记吸引了你的注意。
    你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你过来。”
    乙骨忧太先是看了看旁边，再是弱弱地指了指自己：“……我吗？”
    “对，除了你还会是谁？”
    乙骨忧太顿时脸上有了神采，有小花花在他身边升起。他快速地小步跑过来，然后蹲在你身边。
    你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示意他坐下。
    他坐了下来，有些局促地把手放在大腿表面搭着。
    你靠近他，然后一下掀开了他的卫衣。
    “等等……！”乙骨忧太的脸瞬间红了。
    他急忙往后面躲去，不过你还是不管不顾地凑上去。
    你弯下腰，仔细盯着他的胸口。他的胸口靠近心脏的左侧有一条二十厘米左右长的狰狞伤疤，伤口边缘微微结痂，中间是猩红的血肉，不过已经止血了。
    你想起五条悟之前提过乙骨忧太。
    “反转术式吗？说起来你也是五条悟的学生对吧。”
    “诶？xx你认识五条老师吗？”乙骨忧太惊奇地问。
    “不要用问题回答我的问题，接下来，我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你报复性地戳了戳他的伤口中央。
    “嘶——”乙骨忧太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有点强装镇静的感觉，“嗯、嗯…好！”
    在你目光的注视下，从伤口开始蔓延，他胸口处晕染出一大片粉红色。
    ……短短几秒内伤口就发炎了吗？
    你正感到奇怪，突然听到一阵急促地压抑的喘息。
    往上看，乙骨忧太正握紧自己的衣角，他眼瞳内水光迷离，正咬着嘴唇在阻止自己的喘息。
    不过越是阻止，越是泄露得越多。
    “……你好恶心啊。”你嫌弃地说。
    “！”乙骨忧太瞬间清醒了，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窘迫地说，“……对不起。”
    “为什么不全部愈合？你有反转术式应该很简单能做到吧。”
    “……因为，”乙骨忧太捏着自己的衣角，把自己衣角搓揉成皱褶，“不愈合的话会一直滴血，会把你家地板弄脏的。但是不能完全愈合……”
    “为什么不能完全愈合……”你感到很奇怪。
    他脸颊晕染了一层绯红，先是思考，微微蹙眉，再有些迟疑地说：“因为……”
    “打住，我不是很想听。”看他这副表情，你担心他继续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于是果断转移话题，“为什么跟踪我？”
    “想长久地待在你身边，我觉得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不是，是上一周目的时候。”
    “上一周目……是什么意思？”乙骨忧太有些迟疑地发问疑。
    你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急忙找补：“嗯，说错了，上次啦，我们是同班同学那一次。”
    他好像想起什么不好的事，脸上的绯红褪去了，表情瞬间变得苍白，说：“那是……夏油杰在你身上释放了咒灵，我想观察下他会不会对你干什么不好的事。”
    “……？”你很震惊，“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想保护你，我认为自己能解决……但好像我做了错误的决定，还让你感到害怕了……”乙骨忧太垂下眼眸。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愧疚地开口：
    “对不起……”
    ……原来都是误会吗？
    不过你可是实实在在死了一次诶，从情感上无法原谅他。
    而且，附着在他身上的咒灵也是一个威胁。
    “但是，你不能保证‘里香’一定不会攻击我吧……”
    上一次因为你伤害了乙骨忧太，所以里香不顾他的意愿杀了你。但有这种先例，保险起见你不能接近他。
    “不会的！”乙骨忧太抬起头，慢慢地说，“里香已经成佛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认真地盯着你，好像想观察你的表情。
    “是吗？”你并不是很在意。
    他有些失落地低垂下眼睛。
    “好了，审问完毕了，快回家吧。”你拉下他的卫衣下摆，躺回沙发。
    “……那个xx。”
    他小声地喊你。
    “什么事？”
    “我想赎罪……请问你需要我做什么吗？干家务做饭什么的我都行的，如果心情不好，也可以打我出气。”
    “……虽然我今天打了你，但不代表我是虐待狂，我只是在正当防卫。”
    “晚饭什么的，吃速食面就行了吧。”
    你果断拒绝了他。
    “可是速食拉面很不健康……”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你凶凶地说。
    他立刻噤声，然后低下头，弱弱地说：“对不起……”
    良久的沉默，乙骨忧太也没有动静。
    你转头看过去。
    他低垂着头，现在脸上还是又青又紫的，之前被你扇过巴掌的地方高高肿起。
    加上胸口的血印……
    “……”
    “……也行吧，我要吃可乐饼。”
    反正也不亏。
    “真的吗？”
    他开心地抬起头，“我这就去做！”
    然后立刻跑到厨房去了。
    “……”你是不是被他拿捏了。
    ……
    吃晚饭的时候，乙骨忧太像背附灵一样一直盯着你，甚至在你吃饭的途中时不时发出迷之微笑。
    “……不要盯着我。”你转头说。
    “对不起！！”他很慌张，然后立刻转头。
    看他这样子，如果你不和他说“不能再跟踪我”的话，他还会继续跟着吧……
    “明天开始不准再跟着我了。”你说。
    “嗯嗯。”乙骨忧太乖巧地点点头，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
    *
    第二天中午，员工休息间。
    你拿起自己备在员工宿舍的速食面，打算泡碗面吃。
    “咔嚓”门打开的声音。
    桃矢的头探了进来，“xx，有人给你送饭。”
    你记得伏黑惠应该还没回来吧，那果然只有——
    你打开门。
    乙骨忧太端着饭盒，羞涩地朝你笑。
    果然是乙骨忧太……
    “男朋友？”桃矢调侃道。
    “不是……”你稍微反驳了一下他，然后走到乙骨忧太面前，说，“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不要跟着我吗？”
    “没有跟着你。”他摇摇头，“我是来给你送饭的！”
    他把饭盒递给你。
    “……”
    也行吧，乙骨忧太做菜挺好吃的。
    你想了想后就收下了。
    ……
    你回到员工休息室，然后打开饭盒。里面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你先是诧异为什么他知道你喜好的口味——
    然后，你想起，之前他在给你做便当的那段时间内，他每天都会问你“好吃吗？”，毕竟吃人家给你做的饭菜，你当然都回答喜欢吃。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后面便当里出现的菜都是你喜欢吃的了……
    你当时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读心术。
    现在看来，他应该是观察了你的神色和话语，了解到你的喜好的吧。
    而且，对电玩不感兴趣的乙骨忧太好像为了你特意去玩了游戏，还想和你交流心得。
    当时你害怕他是跟踪狂，想着远离他，所以并没有回应。
    被朋友这样对待，应该很伤他的心吧……
    “唉……”
    你夹起饭菜尝了一口……
    还是那么好吃啊。
    ……
    吃完饭后，你就去工作了。你还特意在工作的时候观察了一下用餐的顾客，乙骨忧太并没有在其中。
    出乎意料，很听你的话。
    *
    因为早上你不小心睡过头了，急急忙忙出门，就在你离家已经跑了一段距离之后，你才想起来自己可以开车通勤。
    今天，你还是得步行上下班。
    明天，一定得记得开车……
    你推开奶茶店的玻璃推拉门，向户外走去。
    远处的树荫下，穿着白色校服的乙骨忧太站在那里。
    除了头发和身高长了一些，发型成熟了一些，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的优柔寡断，那么的小心怯懦，但不知为何，你觉得他现在对你的笑容格外温柔。
    他还是当初那个细心的少年，会刻意铭记你的喜好，也能轻松感知你的情绪。
    夕阳落下，淡淡的光辉，他的视线和你交汇。
    你没有躲开或者无视，你向他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然后说，“明天不要来了，我会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