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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织,别怕。
    再抬头,哥哥少见的表情严肃,摸她的脑袋,他们站在江宅的后门。
    宅子里的嘈杂没能掩盖哥哥的叮嘱。
    小织,跑吧,活下去。
    她想说不,但怎么都张不开嘴,被哥哥转过身体,一把推出去,双脚不受控制地跑起来。
    突如其来的风雪,扎地她睁不开眼。
    风雪初停,是她曾去踏青的小溪,有一片竹林。
    顺着水流向竹林走去,少年靠着一颗竹子坐下,见她来,紧绷地身体放松下来,苍白的脸扯出一丝笑。
    姐姐,能不能再帮帮我。
    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裹。
    不等她接过,少年的身体就出现一寸寸的裂缝,在她面前变成碎片,她不忍再看,下意识闭上双眼。
    你还好吗?
    是她自己的声音。
    又变了,她回到家里的后门。
    像个旁观者,看着自己叫来哥哥,把倒在地上的少年扶进宅子。
    你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
    嗯。
    你叫什么?
    何稷。
    不叫大夫看看真的可以吗?
    不用。
    我比你大,你做我弟弟吧。
    不要。
    你好无趣噢,要看话本子吗?
    不看。
    好吧。
    一日日过去,少年和少女越来越亲近。
    直到一天夜里,何稷悄无声息地离开,江玉织沉默地看着自己为了对方的行为生闷气,对哥哥哭诉,何稷一点都没把她朋友。
    又在娘进来的时候,不好意思地擦干眼泪,说没事,跟着娘一起出去。
    母女二人穿过江玉织的身体,带走她眼角一滴还未落下的泪,说说笑笑地走远,化作一缕烟消散。
    “小织,小织……”
    有人在叫她。
    白砚要急死了,娘子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他喊了好几声都没反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娘子的身体好像有些透明。
    白砚上前想看看怎么了,手刚碰到江玉织,她就软软地倒下,双眼紧闭,脸色惨白。
    他吓地把江玉织紧紧揽在怀里,正好谢必安出来,见状面色凝重,让白砚把人抱到屋里去,自己则去熬药。
    顾不得遐想,怀里的人轻飘飘的,饶是他这病弱身子也能轻易抱起,顿时更加心疼。
    鬼本来就没什么重量,谢必安也不是真的去熬药,只是找个由头,为等下输送鬼力遮掩一番。
    江玉织还没睁眼,就尝到嘴里有股子恶心苦味,猛地坐起来,趴在床边干呕。
    白砚满脸担心,轻轻拍着江玉织的背。
    “水……”
    “给。”谢必安不敢看江玉织,别过脸,把早就准备好的水晶兰花茶递过去。
    狠灌一口,口腔里逸散的恶心感总算好一点了。
    “你们给我吃什么了?”
    “是二哥的药,喝完就醒了。”白砚解释着,手上还给江玉织递帕子,擦嘴。
    谢必安!她很难不怀疑是在蓄意报复!
    明明起作用的肯定不是那药,谢必安个小心眼子还给她弄那么苦!
    “呵,那真是谢谢二哥了啊,下次给炎叔叔好好夸夸你。”江玉织咬牙切齿地放狠话。
    谢必安竟然瑟缩了一下。
    炎是酆都大帝的姓氏,而名讳由于年代久远没人叫过,已经流失在历史长河里了。
    “不用不用,小织,那能麻烦他老人家啊。”谢必安真不是故意的,他从药堆里随手抓的一把,哪知道是什么味儿啊。
    “刚才怎么突然晕倒了?”白砚不在意别的,只想知道娘子明明健康的很,怎么会突然晕倒,难不成是他吸走了娘子的精气?
    不然怎么解释他的身体靠近娘子就好转,娘子反而每况愈下。
    老实说,白砚对谢必安开的那些药,不说不信,却也不觉得有多大用处。
    或许药方就是为了掩盖江玉织身上的秘密。
    他不想探究太多,时候到了娘子自然会告诉他,但事关娘子的身体状况,他就不得不的想问个清楚了。
    “……想起一些不该忘的事,一时急火攻心了吧。”气自己不争气,气自己没用。
    “能和我说说吗?”
    “……”
    “我知道了,不会问了,只是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过好当下,嗯?”
    白砚眉头微蹙,担忧地望着江玉织。
    分明是两张完全不同的脸,在此刻竟然有了奇妙的重合。
    “好。”
    书房里向来安静,现下却有些令鬼窒息。
    “何稷的事,我真的以为你们都知道,你不能怪我,而且下午苦的反胃的药不是已经报复回来了吗?”江玉织先发制鬼。
    谢必安叹口气,“现在知道了,社稷图有灵,天上那些人要是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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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寂寞,有人在看吗[托腮]
    第7章 踏青(一) 完了,娘子听我狡辩!……
    “天上?”
    “神仙们向来是不许这些有特殊能力的物件擅自生灵。”
    “嗯……那应该他们发现了没什么,何稷……大概早就消散了。”想起梦里在她面前化作碎片的少年。
    梦只是梦,但江玉织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认定,若是何稷还在,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江家全家被处刑。
    即使做不了什么,现场也应该能找到他的身影。
    但是没有。
    直到现在也没有来找过她。
    “你怎么确定?”
    “不知道。”
    谢必安简直要被她的理直气壮震惊,只能无奈地开口,“好吧,但是小织,这件事情我还是要告知大帝,现在走不开,我会给大帝烧纸。”
    “嗯。”
    天刚擦亮,沈珍珠就等在铺门口,江玉织察觉到,便提早开门,将她迎进来。
    沈娘子还是那副拘谨的样子,只是眼下的青黑较之上次见面要减淡许多。
    “这么早叨扰了。”
    从进门到二楼看寿衣,沈珍珠仅说了这一句话。
    常年劳作的手指,颤抖着拂过寿衣的表面,眼眶泛红,泪水是早已流尽的。
    穿上这身衣服,她的夫郎就真的要离他而去了。
    沈珍珠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碎银,郑重地交到江玉织手里,轻吸鼻子,“掌柜的,你看这些够吗,衣服做的很好。”
    “够了,我给你包起来。”
    “谢谢掌柜的。”
    江玉织站在铺子门口,目送沈珍珠离开。
    “那两件寿衣,你可用了不少银丝线,还打上印记,这点碎银子够干些什么。”
    身后,陆凭空出现在铺子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人也还是阴森森地,平等地怨恨所有人。
    “要你管,我说够就够。”
    江玉织一把推开他,转身回到后院,顺嘴吩咐看店的织衣,有客人来先登记。
    院子里冷清下来,没有活人的屋子,总是会有些瘆人,何况来往更多的是几只鬼。
    “陆判怎么白天就出来活动了。”
    正好谢必安在角落给大帝烧纸,罕见地见甚少交际的两鬼一起走进来。
    “长公主在查你们,我解决了,白家小子的身体你们也多上心。”
    陆也蹲到火盆边上,顺手扔两张黄纸进火盆,嘴里叽里呱啦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话落,那火瞬间蹿地老高,连带着些劈里啪啦的火花炸开,溅到迅速弹开的两鬼身上。
    “陆判!我这是烧的公务纸!你怨气大能不能收敛点,好家伙,大帝这得气成啥样,给我魂都要烧掉渣了。”
    谢必安赶紧把身上残留的火星子掸开,以免误烧。
    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江玉织终于忍不住,露出醒来后的第一个笑。
    “白砚我会照看,不用你说……”半截话噎在嘴里,安魂铃又响了。
    说白砚白砚到。
    谢必安抱起火盆往陆怀里一塞,“盆给你,你赶紧走。”
    “桀桀桀,你这样对我,我记住你了。”陆脸上带着阴森的笑,被谢必安推着往书房走。
    “好好好,你把我记在小本本上吧,赶紧走。”无人在意陆的威胁。
    时辰还早,铺子里一般都不会有客人,江玉织懒懒地瘫在柳树下,听铺子里白砚和织衣说话。
    太阳有些烈,长着嫩芽的枝条还不足以遮挡阳光,她便取来一旁小案上放着的几块未绣成的白布,盖在脸上。
    乍一看,还以为是死人脸上的覆面纸。
    “玉织在忙吗?”白砚例行询问。
    “小姐不忙。”织衣没有自我意识,问什么说什么,多的是半句也不会说。
    “好,我进去找她。”
    “好的,白公子。”附带一个礼节性地笑容。
    白砚见了莫名感到背后有些发凉,他的身体应该好些了啊,怎么还是能感受到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