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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看着是哪吒一惯的作风,黄天化勉强算是放心下来。
    “对了,桑姑娘她——”
    黄天化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见到哪吒持了火尖枪径直走开了。
    昨晚上的事,其实他也听到过。吃惊于哪吒那说做就做的脾气,又弄不明白,明明都抱在一块儿了。怎么一晚上过去,这闹得比之前都还要僵。
    怎么了这是。
    人家的私事,哪吒不肯说,就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不好去问的。
    黄天化看向杨戬,杨戬对他摇摇头。
    今日的日头不错,桑余坐在院子里,看婢女们来来回回的把被褥等物拿出来晒。
    “桑余。”
    她循声看过去,见到杨戬站在院子门口,欣喜笑出来,快步过去到他跟前,“二哥怎么亲自过来了?”
    “我听人说,你来找我?”
    杨戬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腰下坠着玉珏。身上气息如雪如松,笑得温和。和他那个极其高挑的个子瞧着不怎么搭。
    桑余嗯了一声,“之前二哥不是说,让我和二哥小妹去作伴嘛,所以我就想问问小妹喜欢什么,我也好准备见面礼。”
    她把哪吒给她的那些金银宝物全都带出来了。
    废话,她辛辛苦苦的给哪吒做事,哄了他这么些年。为了让他心情好,她头发都不知道掉了多少,这些东西哪吒心甘情愿的送给她,也是她该得的。
    既然是她的东西,那就随便她怎么处置。
    她望见面前的杨戬愣了下,而后他面上的笑意更浓,几乎要从他那双黝黑的眼里溢出来。
    “这个倒是不用。女儿家交朋友很简单,小妹也不是看重外物的人。”
    桑余听了点点头,抬手起来,“这个二哥能帮我摘下来还给哪吒吗?毕竟也没什么关系了,太乙真人炼的宝物我也不该继续戴着。”
    说着,她把手腕伸到杨戬面前。
    杨戬望着挂在她手腕上的玲珑镯,“眼下多事之秋,你先戴着。太乙师叔善于炼器,出自他手的法器必定是精品。用来护你平安也不错。”
    桑余不和自己的安危过不去,听到杨戬这么说,就顺着他的话把手垂下来。
    “我先给小妹去信一封,等这场战事了了。我就带你去见她。”
    桑余的心情不错,哪吒那条路断了,但是还好有别的路径。
    虚妄终究是虚幻,成不了真的。她也没办法长久的支撑哪吒的索取。若是有一天她没办法满足哪吒了呢,那要怎么办。
    破了也好。
    夜里,婢女照例给她送来热汤。夜里寒冷,女子容易沾染上寒气,所以喝上一碗热汤,浑身暖意融融,也好入睡。
    桑余一碗热汤喝下去,浑身泛暖,哪怕过了一个时辰,这股暖意也不见有任何消退。
    深夜里,这股暖意徒然转成了烈火,先从头开始烧起。然后一路往下点在了五脏六腑里,几乎要把血都要烧干。
    桑余在这一片炽烈的烧灼里醒过来,她努力睁开眼,发现四周并没有起火,但是她好像是被烈火烧灼一样。
    她想要起身,叫人过来。但是浑身半点力气也没有。她感觉汗水不停的毛孔里流淌出来,身上衣衫湿了一层又一层。
    昏昏沉沉里,时光变化也变得模糊起来。桑余醒了睡睡了醒,外面到底是黑夜还是白日,似乎已经完全感知不到了。
    她知道不对想要叫人,艰难的挪动躯体。躯体似乎不受她控制,费了好大的力气,最终只是翻了个身。
    她趴在卧榻上喘息,突然听到屏风外传来嘭的一声巨响。随即桑余感觉到有人把自己从卧榻抱起来。她睁不开眼睛,也不知道来的人是谁。
    浓郁的莲香冲到鼻子里,随即人中被重力掐住。顿时一阵剧痛钻入脑子里,生生的疼出了几分清明。
    不过那清明很快又消弭,再次陷入昏沉里。
    “桑余,桑余!”
    那唤声似近似远,悠悠忽忽,根本听不真切。
    “醒醒,你醒醒!”
    那莲香越发浓厚了,浓的掸都掸不开。桑余想要推开,却毫无力气。
    到底是谁啊。
    她几乎已经快要烧糊了的脑子艰难的想。
    “你睁开眼,睁开眼看看我!”
    第99章
    苏护的麾下有个叫做郑伦的将领,苏护父子一心归周。但是郑伦却是满心想讨伐西岐,正好申公豹那儿请来了截教吕岳等几个道人,前来帮助伐周。郑伦大喜,一心拜在吕岳的门下,做他的弟子。师徒几个一块对付西岐。
    只是郑伦在哪吒的手里吃过亏,在沙场上对上黄天化还好,见到哪吒杀来,没了斗志,又被哪吒刺了一枪。另外吕岳被杨戬用金丸打伤,随后被黄天化姜子牙连番围追堵截,带伤而归。
    即使被打得仓皇而逃,吕岳也不见得有什么颓丧。他和他手下那几个弟子善于散播瘟疫。当即取出瘟丹,让手下门人拿着,往途径西岐城门中的东南西北几条河流里投入。但凡只要饮水,就必定会染上这瘟疫。到时候西岐城中几十万军民,无一可逃脱。
    哪吒这几日也不回大营里去,就住在城门楼上。
    营帐里冷冷清清,他半刻都不想一个人待下去。干脆借着战事胶着离不开人的借口,直接住在了城门楼上。
    城门楼为了防备敌军,时刻有士兵巡逻,脚步声来来回回吵闹的厉害。除非必要,谁也不想在城门楼上住下。冷不丁的,哪吒住在了城门楼上,顿时一行人叫苦不叠。毕竟谁想要时时刻刻在上官的眼皮子底下待着。尤其哪吒的脾性还不算太好。
    幸好哪吒在起居上没有什么要求,更不需要人鞍前马后的服侍。所以少了好些麻烦。
    夜里哪吒在城墙上巡视,夜色深浓,城门上的火把像是一盏盏孤灯, 在黑浓的河流里禹禹独行。
    哪吒站在女墙后,感知到城门外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他回身过来,见到一个士兵持戈站在火光下身形略有些摇晃。
    哪吒治军严厉的名头,早已经在大营里传开了。无人敢当着他的面出纰漏,毕竟他惩治起来是真的严厉。
    哪吒见着那士兵径直往前一头栽倒,伸手拉住士兵的肩膀。
    即使是在昏暗的夜色里,哪吒也望见那士兵面上不正常的红晕,以及高热的体温。
    他已经不是血肉之躯,即使他还是个人的时候,头痛发热也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桑余会。凡人的躯体简直脆弱到可怕,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病倒。
    他记得她发热就是这样,随随便便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吹风了,受惊吓了,都会发烧。
    她在卧榻上蜷缩成一团,努力的和外界隔阂开来。双臂用力的抱住自己,恨不得躲到
    哪吒愣了下,狠狠把回想起来的记忆给按捺下去。
    “既然不适,先让其他同袍替你。”
    哪吒扶着人站稳,也不管士兵那满面的错愕和感恩戴德。径直往城门楼上的厢房走去。
    这厢房平日里是给城门官等人小做休憩用的,现如今给哪吒过夜了。
    厢房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亲兵已经将被褥摊好,哪吒坐上去,发觉内里还照着他以前的习惯,内里放着熏炉。
    说是他的习惯,准确说来是桑余的。
    她夏日怕热,冬日怕冷。所以他也就跟着她的喜好,在被衿里放上了取暖用的熏炉。下面的人不明所以,以为他习惯如此。在这个时候,便照着惯例给他安排上。
    即使她不在,也处处都是她的痕迹。
    哪吒把熏炉拿出来,丢掷在木几上。
    寒暑对他来说已经没了意义,桑余不在。这熏炉根本没有用处。
    哪吒坐在那,面上没有半丝神情。过了好会,他径直闭眼入定打坐。
    入定是修道弟子们的入门功课。对于哪吒来说,完全信手掂来。然而他闭上眼小会,睁开眼。
    心头杂念太多,根本没办法精心入定。
    再试了几次,还是一样。哪吒干脆一头径直倒在卧榻上,闭上眼。
    屋舍外逐渐安静下来,哪吒恍惚里翻了个身,手掌习惯性的往身边伸去。满手的冰凉让他心头一惊,蓦地睁开眼。
    身边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他怔怔的望着墙壁,片刻之后回神,想起来这里是在城门楼上,不是在自己营帐里。而且就算是在自己营帐里,她也不在。
    那天她说的那些话,哪吒慌不择路之下,干脆跑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她的话,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曾经的那些事。
    尤其她说,她没办法和他一样,给他想要的。
    哪吒垂首下来,指尖绕着乾坤圈。然而还没绕上几下,就烦躁的将乾坤圈丢到一边去。
    门外倏然传来噗通几声。那声响不轻,哪怕是平常人隔着墙壁都能听到。何况是哪吒。
    哪吒出来,便是见到原本在城墙上防守的士兵们,全部瘫倒在地。哪吒上前查看,发现这些人浑身滚烫,神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