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魂七魄都彷佛在撕裂,剧痛强迫着他往回走,心底好像有个声音在叫,救救李正弦吧,救救他。
当时没脑子去文室找他也是,如今在恶兽窟救他也是!
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白澈心中恼火,简直想发疯,难道重生回来了,自己却成了找死体质?
不行,他心中思索,肯定是因为元神虚弱影响了神思才会如此。
得尽快去寻温阳火了。
只是这温阳火生长于大型火系秘境,数量又极其稀少,过往一经发现,便几乎全被炼化。
如今在修真界已是有价无市,麻烦!
还有眼前这个,也麻烦!
白澈看着床上还在昏迷中的李正弦,他脸上布满了伤痕和掌印,嘴中也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白澈目光不善地盯了他半晌,最后在他脸上掌印处覆了道灵力,走了。
第二日,白澈去看李正弦时,他已经醒了。
少年看向缓步过来的白袍仙君,眼眶瞬间通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白澈想起上次看到这厮,他也是这样模样,心中暗想,卖惨给谁看呢?
他朝李正弦走去,脸上却是温和的表情,关切道,“好点了没?”
只要他没死,自己总不能与他结恶吧,白澈朝李正弦皮笑肉不笑。
李正弦却似乎心头一暖,他抬手擦了擦眼眶的泪,擦到新疤也并无反应,只是眼中的泪怎么擦也擦不干。
他可怜巴巴地看向白澈,“白长老,这次要不是你,我就死定了。”
他哭起来,十分情真意切的样子,“多谢白长老救命之恩!”
白澈看着李正弦一把鼻涕一把泪,心中充满了嫌弃,“没事了。”
他继续假装关切,“你怎么会进入恶兽窟呢,无掌门之令怎可进入如此危险之地。”
闻言,李正弦垂了垂眸子,又一清泪划过脸庞。
他抬高声音,“白长老,并不是我要进去!”
“这些日子我也不知道哪里让卜岁师兄厌恶了,自进宗门后,他便对我各种刁难!
昨夜,我正在屋内打坐修炼,他忽带着一众弟子闯入,对我一顿拳打脚踢!!
又打开恶兽窟结界,将我扔进了窟内!”
几道长痂横亘李正弦半张脸,看上去颇为触目惊心,他如今才十六七岁,脸上稚气未脱,哭起来像只可怜的小兽。
白澈安抚他道,“夏雩峰还竟有此事!近日掌门也要回宗了,你放心,此事我定会禀明掌门,还你一个公道。”
李正弦用力地点头,“多谢白长老!”
白澈客气道,“无事,那你就先在我这侧殿先养伤吧,伤好了再回夏雩峰不迟。”
他正打算转身离开,却见李正弦突兀地开口,“白长老,你还记得我吗?”
嗯?
嗯??
什么意思???
白澈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可不记得自己曾见过李正弦,抑或与他有什么交集。
难道李正弦也是重生的,他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时,眼神中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杀气。
如果李正弦也是重生的,自己如今的修为远在他之上,这一世,要杀也是自己杀了他!
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之间,白澈道,“你与我之前有过交集?”
闻言,李正弦双眸瞬间黯淡了下来。
他似乎很是受伤,失落地看着白澈,眼神中还带着淡淡的幽怨。
白澈觉得莫名奇妙。
但李正弦却认真道,“白长老,十年前,西北荒原花满城,有一场十年难见的雪灾,在那场雪灾中,您救了一个六岁的稚童,那人就是我。”
十年前,白澈还在西部一个附属宗门常洛门修行。
那年西北大雪,无数百姓冻死在雪灾中,常洛门众长老弟子都被派到雪灾之地救济灾民。
在那场雪灾里他救过如此多人,救了哪些人,他怎可能记得。
不过看着李正弦言辞恳切,倒也不像是假的。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是李正弦的救命恩人,更想不到自己都救了这厮一命,他竟还要杀了自己!
白澈看着李正弦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心中不免疑惑,他现在看着倒是人畜无害。
那这厮前世倒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对自己恨之入骨。
但想来这实情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眼前的少年唇无血色,面色惨白,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侧,一双眼睛却明亮地看向自己。
他虽然草草分了点灵力覆在他身上,但这点灵力于他腹部的伤口几乎没什么大用。
一团血红早已从腹部的白衣渗出,团团花红染红了锦被,看上去十分惊心动魄。
白澈看着李正弦这惨兮兮的模样,又开始慈悲起来。
眼前也只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这孩子一双眼睛明亮透彻,想来还没经历前世种种,或许有一颗赤子之心。
自己又何必对一个孩子心存敌意呢?
“白长老,你离开时告诉我你姓白,一向以来我又无亲无友,便想过来寻你。于是我一路追随至此,只想拜你为师。”
说着,他就要下地去拜。
白澈见状制止,“你如今有伤在身,快起来吧。”
李正弦却似充耳不闻,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一抬头,额上又添了一片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