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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一双手缠上了他的腰。
    声音里满是浓情:“少傅,怎么不过去和他们闹?”
    梅砚对上宋澜那双好看的眼睛,含着笑摇了摇头,“青冥,我有些醉了。”
    只需要两盏酒,就可以把雪胎梅骨的梅砚变成醉玉颓山的梅景怀。
    宋澜深知梅砚的酒量差到了什么劲儿,又想着他今天操持了一天,必然是累了,便道:“朕扶少傅回厢房休息。”
    梅砚却问:“你也不去闹洞房?”
    宋澜摇摇头:“他们玩得闹得起兴,朕要是去了,众人少不得要拘谨,做皇帝可怜啊,孤家寡人一个。”
    他说这话,本是故意要引梅砚笑的,却硬是说得梅砚心疼了几分,斜眉不由地皱了皱。
    宋澜哪还敢再胡说八道,连忙赔笑:“朕说错话了,朕可不是孤家寡人,朕有全天下最好的少傅,旁人都没有的。”
    “青冥……”
    一开口,醉态立显。
    “夜风凉,少傅醉了,咱们回房说。”
    转过长长的回廊,走过庭院中的石子路,远离喧嚣的吵闹人群,宋澜牵着梅砚的手回了厢房。
    他没扶着他,他也是牵着他的。
    梅砚暂居的客房里,也有一对雕花的红蜡烛,燃得轰轰烈烈,不惧夜风暗袭。
    梅砚看着那对蜡烛,怔怔出了会儿神,只觉得被酒水淹没了的清明一点一点回拢过来,渐渐想明白了许多,一笑:“你布置的?”
    屋里除了一对雕花红烛,还摆了数盘喜果。
    一盘白杏果,一盘芋头糕,一盘香橼瓜,一盘寿仙桃。
    宋澜拉着梅砚在床边坐下,笑着抓了一捧白杏果放在了梅砚手心里,柔声说:“是啊,交给别人去办又不放心,自然是朕自己布置的。”
    梅砚手指攥了攥,生怕那捧白杏果会掉出去一样,问他:“你这是……闹哪一出?”
    “闹洞房。”
    宋澜语气从容,没有一丝迟疑。
    “……什么?”梅砚觉得八成是酒劲儿太大了,又或是他听错了宋澜的话,一时有些怔住,重复地问,“你说闹什么?”
    “闹洞房。”
    原来不是听错了。
    梅砚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有些哽咽,强忍着心头的感动说:“你这不是胡闹么。”
    “不是胡闹。”宋澜郑重握住了梅砚的手,那如玉的手指修长有力,紧紧攥着一捧白杏果。
    宋澜一字一句地说:“朕是大盛的帝王,却给不了少傅高朋满座的拜堂礼,朕誓与少傅携手一生,却不能在房里撒上满帐的桂圆莲子,少傅,今夜兄长与鸾音成亲,你羡慕了吧?”
    梅砚别过头去,不忍再看他。
    “朕也羡慕了。”宋澜握着他的手,一双眼睛闪亮亮的,“你我早生贵子,那是荒唐言语,朕祈愿不了。只这一桌子喜果,朕祈愿与少傅白头相守,生死不离。”
    白头相守,生死不离。
    字字戳在梅砚那颗柔软的心上,他紧紧攥着手里的白杏果,手指都开始发颤。
    ——咱们可以不入史册,但生同衾,死同穴,不论是皇陵里的金棺木,还是无名草芥枕席中,朕都要与少傅在一起。
    ——少傅是朕爱慕之人,是朕想要与之携手一生之人,是朕想要生同衾死同穴、来生再做五百辈子眷侣的人,这哪里还是什么臣子或师长,朕早就说过了,少傅是朕的命。
    ——只这一桌子喜果,朕祈愿与少傅白头相守,生死不离。
    梅砚闭上眼睛,一双清润的眸子满是温热,眼泪虽没有夺眶而出,却顺着鼻腔倒流到了心底,暖到心里了。
    宋澜这样令人刻骨铭心的言语已经说过无数次,梅砚每次听到都觉得自己都实在是很知足了,然而宋澜总会许给他下一片满载着晨辉的光晕。
    源源不断,用之不竭,像他说的话:白头相守,生死不离。
    梅砚睁开眼,对上的却是宋澜满是期待的神色,一双眼睛褪去曾经的狠厉乖张,只剩下满腹柔情,是冷硬的少年软了柔肠。
    青冥。
    梅砚垂下眸子盯着自己手心里的白杏果看,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嗯,别羡慕,等下辈子,咱们也成亲。”
    “成五百辈子的亲,同五百辈子的衾,眠五百辈子的穴。”
    “五百辈子,咱们都白头相守,生死不离。”
    梅砚的泪忍住了,宋澜的泪却没忍住,他本就是个爱哭的羔羊,一两句动情的话就能把那不争气的眼泪惹出来。
    他自然是记得自己当初在唐枕书和赵旌眠面前说过的那五百辈子,只是这样稚气的话从梅砚嘴里再度说出来,却像是海誓山盟一般郑重。
    让一颗柔软心肠怎么不动容。
    梅砚终究是把白杏果撒了满床,低下头吻了吻宋澜的眼角。
    “怎么就哭了呢。”
    “少傅,咱们不等下辈子了。”
    宋澜抬起袖子擦擦眼泪,然后从床上站起来,拉着梅砚的手一起走到桌案前,翻翻找找,挑了一张红梅纸,磨了一方金钿磨。
    提笔是张扬又轻狂的文字:
    从兹良缘缔结,佳偶同约,诗咏关雎,雅歌麟趾,赤绳既定,书向鸿笺;白头相守,生死不离,生有生同衾,死有死同穴,天有双星并,人有两玉颜;白首同偕,花好月圆,敬告神明,谨定此约。
    成婚人:宋青冥,梅景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