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umble into me……"
在女歌手沙哑的腔调里,沈墨卿的眼圈渐渐红了,她感觉到一阵难以呼吸。
她猛然闭上了眼睛,却因为手头太过用力,兔子又叫了一声。
“厌厌最可爱。”
她睁开眼睛,望着它,想。
这也许应当是司徒厌在某一年,机缘巧合得到的一份礼物。
只是时光久远,连主人也把它藏在毛茸茸皮囊下的声音遗忘了。
“厌厌最可爱”这句话,在时光的洗涤下,渐渐落了灰,又变得陈旧,直到谁也不再记得。
过一会儿,她颤着手,慢慢的拿起了那个小兔子吻着鸢尾花的吊坠,挂在了兔子玩偶的脖子上。
小兔子依然那样陈旧,那样无辜,望着她。
徜徉的冬日阳光穿破层层雾气,照耀在它身上,让它凝望着沈墨卿的眼睛闪闪发光。
她低下头,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温柔地吻了它。
"wherever you will wither,i wanna help regrow."
「无论你在哪里枯萎,我都想让你重新盛开。」
第46章 玻璃
40
西城的老别墅, 墙上攀着一片爬山虎。
独属于盛夏葳蕤茂盛的姿态已然不见,爬山虎干瘪暗黄的枝干爬在墙壁上, 像一片纵横交错的枯骨。
好在不是所有的植物都要像墙外的生命那样历经风霜,别墅内有一片很大的西式花园,建着一片玻璃花房,花房里的郁金香、三角梅绣球花,和杜鹃,依然干净, 纯洁,漂亮。
玻璃花房设计的很大,也很美丽,姹紫嫣红的花丛小径里,有一架爬满紫藤花的藤编秋千。
蓝头发的少女坐在秋千上, 脑袋靠着藤编的绳子,睡着了。
少女的头发已经有点褪色了, 从深蓝色褪成了一种很浅的冰蓝色,更衬得她皮肤白皙, 一张脸称得上是惊艳的漂亮。
陆翡秋过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打着瞌睡,甚至不必睁开眼睛,玻璃花房里被花匠静心培育的所有花朵, 都在她那张漂亮到惊心动魄的美丽下黯然失色。
陆翡秋拿起手机, 拍了一张。
少女定格在了这个瞬间。
她美丽的脸上映着紫藤花的倒影,光落在她的睫毛上, 泛着一种明媚的纯金。
安睡于群花之中的少女, 像一幅精美的油画。
陆翡秋的手贴在玻璃上,凝望着这副画。
她的思绪不觉间飘远了很多。
这个别墅的年代确实很久远了, 它的原主人是一对老夫妻,儿子出了国,他们两个住在这里,沈家保姆葛兰曾经也为老夫妻做过几年阿姨,有些情分,陆翡秋被发现不是沈清妍亲女儿,被沈家赶出来以后,她们就被老夫妻收留了,在这边住了很长时间。
那算得上是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不过好景不长,老夫妻去世了以后,他们的儿子从美国回来,把她们赶走了,说这别墅要对外租出去,她们不能再赖在这里。
她们又过了一段颠沛流离的生活。
后来,陆翡秋手头宽裕后,就把这座别墅买了下来。
在陆翡秋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这座玻璃花房。
老夫妻还在的时候,会把它打理得生机勃勃,很是漂亮。只不过后来的租客显然无心打理,陆翡秋再看见它的时候,里面杂草横生,花也全都枯萎了,入目一片荒芜景象。
陆翡秋很多时候很忙,但每回来这里的时候都会带点儿花,或者种子,嘱咐花匠们养好。
现在,她为她的玻璃花房带回了最美丽的那朵花。
司徒厌没打太久的瞌睡,就醒了。
她掀起眼皮,就看见了玻璃外的陆翡秋。
她容色秾艳,黑眼红唇,蓬松的长卷发落在雪白皮草披肩上,一袭极其优雅的酒红色露肩旗袍,脖颈处扣着珠光哑润的珍珠扣,看起来格外优雅。
莫名的,司徒厌想。
其实陆翡秋,年纪也没有多大。
但她总是把自己打扮得好像在社会上摸打滚爬了很久一样,总是显得很稳重,很成熟,她运筹帷幄,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她所想的那样发展。
见她醒了,陆翡秋唇角习惯一般勾起了一抹微笑,推开玻璃门进来了,叫她:“厌厌。”
“……”
司徒厌说:“手机还我。”
她冷静地说:“我不会跟你出国结婚的,我有女朋友。”
司徒厌刚被陆翡秋带过来的时候还会大哭大闹抗议,试图用各种尖酸刻薄的花令陆翡秋难受,又或者报警威胁,但陆翡秋并不在意,种种措施无果以后,司徒厌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会把她那些无理取闹,那些刻薄之言,庄重放进心里,并且试图改变自己的人。
只有沈墨卿一个而已。
而大部分人,只会一边说爱她,一边对她的诉求视而不见——
“今晚的私人飞机到美国。”陆翡秋蹲下来,仰头望着她,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全然都是她的倒影。
她语调温柔,像潺潺流过顽石的溪水,“厌厌,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别闹脾气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