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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
    她从小就知道,爱是?很痛苦的东西。
    有时候,被爱也只是?一种裹着伤害的假象。
    而母亲做了?许多伤害她的事情,做完那些事后,她还总是?会说。
    “我是?因?为爱你,才这样做的。”
    她说:“我是?为你好。”
    而父亲总会说。
    “厌厌,爸爸很爱你,都是?你妈妈没有看好你,把你弄丢的。”
    然后母亲,便会变本加厉的带她去医院。在窗口焦虑地问医生。
    怎样。她忘记了?吗。她应该不会记得什么翠翠,翡翡了?吧?!
    家里所有昂贵的翡翠都碎在了?地上,被扫进了?垃圾桶。
    妈妈说,她讨厌这些东西。
    就是?它?们,让她的婚姻如?此不幸。
    ……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觉很疼。也许疼痛早已发?生,又或者这一切仅仅是?梦。
    又或者,她其实,并不愿意责怪母亲。
    很久,很久,她慢慢地抱住了?母亲的脖颈。重复说。
    “妈妈。”
    她轻轻地,语气?很温柔:“我也爱你。”
    她介意那些伤害,介意那些痛苦,她忘记了?一切,她无法释怀。
    但她是?爱她的。
    她捧着妈妈的脸,望着她与她相似的,近乎如?出一辙的眉眼?。
    曾经司徒厌对这样的爱很不解。很困惑。但她从不质疑妈妈爱她。
    就像她虽然不接受陆翡秋的爱,但从不质疑她。
    爱与被爱皆是?痛苦。
    她的亲人就这样握着刀锋来爱她。
    翠翠是?山上无忧无虑的精灵,而司徒厌是?母亲扭曲之爱的结晶。
    她轻声说:“妈妈,我好冷啊。”
    在她离开的那个晚上,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跟妈妈讲的,她想跟妈妈讲那一座座缭绕着云雾的远山,讲山岚里像鸡蛋黄一样的夕阳,讲她的翡翡发?现了?那个躺在草丛里的姐姐,讲开在山腰的三角梅,讲那一阵下在翡杏村了?无尽头?的漫长梅雨季节,还有那一列一列轰隆隆开往过去,但被她错过的c346号列车。
    讲她终于学会了?以另一种,更温柔的方式,去爱一个人。
    最后再讲一讲,这些年?,与她不期而遇的每一场春天。
    “好冷。”她紧紧抱着母亲,慢慢哽咽出了?声:“好冷啊……”
    母亲摸了?摸她的头?,慢慢笑了?。
    她好像摆脱了?现世的悲伤与愁苦,眼?里似乎有着一场明媚的春天。
    “翠翠。”她说:“回家去吧。”
    周遭的寒冷慢慢褪去,她在一种温暖中慢慢地,怔怔地睁开眼?睛。
    她身上穿着厚厚的外套,外套里贴着暖宝宝,沈墨卿把她抱在怀中,往山下走?。
    周身漫天飞雪,远处有狼声嗥叫。而在山中小屋冻僵的身体,终于慢慢在她怀中回暖。
    沈墨卿哑着嗓子问她:“还冷吗。”
    她的头?发?沾着雪花,眼?睛里有今夜失怙的白色月光。
    司徒厌抱着她的脖颈,吻住了?她。
    被她紧紧握着的车票被风吹散,混进了?漫山大雪中。
    她们终于回到了?那段独属于她们的时光。
    ——只属于她们的,那段隐秘的,沉默的,漫长的,又短暂的,被人遗忘的时光。
    第62章 旧梦
    下山的路很陡, 也很滑,沈墨卿抱着司徒厌, 走?得?很慢,也很小心。
    司徒厌问她:“你是不是常常来这?里。”
    沈墨卿轻声说:“也没有常常。”
    “白母说你……”沈墨卿顿了顿,好像有点?忌讳那个字似的,没说出口。
    “死了是吧。”司徒厌撇撇嘴,“我都听见那个女人说的了,一路上都在尖叫, 说什么你害死了翠翠,吵得?我眼睛都合不上。”
    “我离家出走?跟你有什么关系。”司徒厌说着,看到沈墨卿的睫毛一片白,她伸手,拂去她睫毛上的雪花。
    她说:“你以为我是去找你的吗。笑?死, 怎么可?能。这?事儿太掉价了。我才不会做。”
    沈墨卿:“……”
    沈墨卿的脸颊本?就是一种清透的白,被风一吹, 显得?人更白了,她嗯了一声, 说:“我知道。”
    “你没有来找我。”
    司徒厌:“……”
    这?明明是司徒厌想要的答案, 但真听到了,又莫名觉得?一肚子气。
    寒风呼啸着,周围的山在落雪中?, 都是一片白, 皮质的靴子深深陷进苍白的雪中?,像人心一般不知深浅。
    “你以为我死了?”司徒厌想了想, 又说:“那你每次来这?里的时候, 不会很伤心吗。”
    远处的树垂着冻枝,覆着一片一片白银, 沈墨卿想起了那段不算遥远的日子。
    她结束高考后的第一天,沈清妍脸上并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只?是很平静地说:“卿卿,你不应该参加中?国高考,应该来美国留学。”
    “当然?,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恭喜你,高考结束了,你可?以选择在这?个暑假去旅行了。芬兰的罗瓦涅米,波兰圣玛利亚教堂,法国巴黎,意大利佛罗伦萨,还?是来美国看妈妈?”
    隔着冰冷的屏幕,沈墨卿无法确定,沈清妍最后一句话是诚心邀请,还?是说,只?是一场母子间的简单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