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司徒厌往车窗外瞥了一眼。
沿江别墅很是?荒辟,又是?晚上,没多少人,车驶上高架路,司徒厌瞧见远处隐隐浮出了刺眼的火光。
司徒厌本来只是?随意看了一眼,等意识到那个方向是:“……!?”
这个方向是?……
“等等!!!”司徒厌:“等等师傅,往回开!!往回开!!”
司机:“哎,不行啊小姐,陆总吩咐了,要把你?送回家……”
“我说往回开!!”司徒厌猛然站起来,却因为?太急撞到了头,又吃痛坐下?了:“着火了!你?看那边,着火了!”
司机看了一眼窗外,又收回视线,一脚踩中了油门。
他说:“陆总说了,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先送您回家。”
陆翡秋这个疯子!
太久没骂人,司徒厌一时?间没想?出?什么好?词儿,只好?立刻打了119,跟火警报了地址。
司机还是?开着车不愿意停,司徒厌见四野没人,咬咬牙,去抢方向盘。
司机受了惊吓,猛然踩下?了刹车。
“往回开!!”司徒厌威胁说:“不然你?也往前开不了!!”
司机一个漂移把车停下?来,被司徒厌这不要命的行径吓坏了,看着司徒厌执意要回去,司机叹了口气,他拿出?了一份文件。
“……陆总说了,等送您回家,就让您签下?这份财产转让合同,之前的事情,她很抱歉……”
“这些事为?什么不能活着的时?候说?死人说得好?听是?吗?!”
“我告诉你?,她欠我的这辈子都别想?还清!也别想?一死了之!”
司徒厌拿过转让合同,唰唰几下?撕成碎片:“我让你?往回开!听见没有!!”
只好?把车往回开。
……
司徒厌回来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整个别墅都燃烧着冲天的巨火,在?黑夜里闪着红色的光,像一只咆哮的,巨大的火鸟。
别墅早就空了,这样?的火势,也没人敢进去。
司徒厌咬咬牙,就要闯了进去,一旁司机连忙拦着:“你?疯了!!火势那么大!你?不能进去……”
司徒厌:“我知道?她在?哪儿!”
她从随身带的化妆包里拿了化妆斤,叠了好?几层,用融化的雪水沾得湿透,捂着嘴冲进了别墅里。
舞池早已不复当初的美丽,连餐桌都着了火,而火焰中央是?已经缺氧昏迷的陆翡秋。
舞池是?大理?石的地面,没有可燃物,火焰在?周遭的幕布上烧得肆烈,暂时?没有波及到人。
司徒厌艰难地把陆翡秋拖到了背后,朝外走去。
她想?,陆翡秋真是?欠了她的,她欠了她很多钱,欠了她一份爱,现在?又欠了她一条命。
陆翡秋是?故意的,她故意要和她跳舞,然后故意在?舞后自杀。
她想?司徒厌永远记得她,她想?司徒厌这辈子都为?她的死愧疚。如果她没有死,司徒厌会渐渐淡忘她——如果她死了,司徒厌就再也不会忘记。
哪怕司徒厌人至暮年,垂垂老?矣,她也会记得,在?她年轻的时?候,曾经有人因她而死。
陆翡秋真是?个卑鄙的人。
司徒厌红着眼,感觉有泪水落下?来,也许是?火焰太刺眼,太熏,太燎人。她的眼泪停不下?来。
陆翡秋这个人,阴魂不散的,肆无忌惮地纠缠着她整个灰暗的少年时?光。
她确实对她,对她的家庭满怀恶意,她也当了破坏她家庭的小三,害她家里破产,令她过上的落魄的生?活。
可她也试图好?好?的当过她的母亲,她会对她嘘寒问暖,要她天冷的时?候记得加衣服,在?下?雨的时?候问她要不要开车接她回家,给她很多的零花钱。
她觉得这都是?她虚伪而卑劣的讨好?,是?破坏她家庭的下?贱手段,她对此嗤之以鼻,不肯领下?其中哪怕半分的情分。
可如今回头再看,其中藏着的爱恨与?虚实,哪怕是?司徒厌,也并不敢往里细究。
因为?那并不是?短暂的一个月,两个月。而是?一年,两年,三年……一年又一年。
像润物细无声的雨,阴暗,潮湿,又温暖的,簌簌下?了很多很多年。
她是?不爱她。
但她也不想?她死。
她忽然意识到,在?她的生?命,陆翡秋这个角色,其实很重要。
……
消防员来的时?候,司徒厌背着已经昏迷过去的陆翡秋,从别墅大门里出?来了。
她喘息着,胸肺都像在?燃烧,她跪了下?来,伏在?地上,一同昏迷了过去。
“小心!!”
“阿厌!!!”
*
司徒厌在?医院里醒来,就看到了熬红了眼的沈墨卿。
她用力咳嗽了两下?,感觉胸肺还是?很疼,她嗓音沙哑:“水……”
沈墨卿拿起杯子,给她喝水。
液体浸润喉咙,司徒厌才感觉得自己好?了很多。
沈墨卿担忧神色褪去,嘴唇抿起,冷冷瞧着她。
昏迷之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她失神半晌,就对上了沈墨卿的眼神。
司徒厌:“。”
司徒厌心虚地笑笑:“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