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他没有点烛,就这样一个人醉在书房里。
初秋夜里?已见微凉,他恍然不觉过去推开窗牖,凉丝丝的夜风灌入,吹开了几分酒气。
月光尚且如满月辉,足够照见他失落黯然的神情。
手里?的酒壶又空了,他随手扔了出去,哗啦的碎裂声在夜里?格外清晰,很快引来了守夜的下?人。
“没事,退下?。”
闻这一声,脚步声果然远去。
周湮索性翻身坐在窗棂上,曲起一条腿撑着?手肘,对着?月光慢慢从怀里?摸出一物。
同丝成结,千结同心,是一枚同心结,下?面坠着?檀香珠红穗流苏。
“同心结缕带,连理织成衣。”
这是他在汴城的时候特意求的,本来打算祈福节时送给苏禾作祈福礼的,不过却在他这里?留到?了现在。
把同心结在手里?拿着?看了一会,周湮兴致缺缺的想揣回怀里?,却最终停下?了动作,转而盯着?上面的那颗檀香木珠看了许久。
最后他动手将那珠子拆了下?来。
*
之后苏禾的身体养好了,送药的人渐渐少了些?,他也能出门?走动散步了,但是他刚出门?走了几步之后,紧接着?第二天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锁了。
是的,被?锁在了房间内——比之前?罗垣说的锁在床上好了不少,现在他被?禁止踏出门?一步,周湮也不许外人进来,一日三餐包括药都是有人按时送过来,屋里?只留下?了绿云一人伺候。
苏禾感觉自己被?关禁闭了。
而与此?同时,周湮也减少了去外面查看周家?铺子里?生意的次数,大多?数事情都是让人到?府内去书房谈,他一天三次早中晚都要?去苏禾的房门?口转悠两圈,像是检查巡视。
其?实更像每天特意赋闲在家?一心守着?爬墙妻,怕再有红杏探墙开的可怜丈夫。
他的良苦用?心,苏禾感受得到?。
于是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当然实际没这么严重,毕竟他又不是不讲道理的泼妇,他最多?就是在周湮查岗的时候跟他杠两句,然后苏禾知道绿云是周湮的人,于是就让绿云给周湮带话,说要?见面好好谈谈。
不过周湮现在似乎格外忌讳跟苏禾见面,之前?每天过来查看都还?隔着?一道门?,现在苏禾一提这个要?求没得到?他半点回应。
不肯见他也不肯放他出去,苏禾就这样又被?关了大半个月,从之前?卧病开始算,他差不多?在这个房间里?待了一个月了。
就像犯人一样,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外面院子里?的下?人每每经过都要?侧目往房间里?看几眼,但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去,就好像有什么忌讳一样。
整个偌大的周府,只有这一间屋子古怪非常,所?有人都知道是公子犯了错,被?少爷关了起来,也不知道要?关多?久,但这架势竟好像就要?这么耗一辈子一样。
“周湮!”
终于,苏禾守了好几天晚上,守到?了门?外出现的周湮,他立时出声把人叫住。
“你还?要?关我多?久?”
“我可以关你一辈子,你以后别想再出去见罗垣。”周湮就在门?外站着?,夜里?看去只有一道黑影。
他这话听着?感觉就像在说苏禾还?会不知耻无数次跟罗垣厮混一样,苏禾心里?更不高兴了:“你凭什么关我,你放我出去!”
“凭你嫁了我,还?敢趁我不在家?出去跟别人私会。”说到?这里?语气有点冷,“要?是哪个女子像你这样……”他没有说下?去,转而问,“知道错了吗?”
一听到?周湮拿自己跟女子比,苏禾心里?就不舒服,盯着?门?外的影子看了许久不肯出声。
“公子……少爷已经走了。”一直在旁听着?这一切的绿云许久才回过神,出声提醒还?站在门?前?的苏禾。
但同时心里?的震惊仍在,她也是第一次听到?少爷关公子的原因,原来竟然是……她不敢相信,她觉得公子明明不是那样的人,可是这件事她却没有插嘴的余地。
昨晚没谈拢不欢而散,第二天苏禾直接拒绝喝药。
他几月前?的大病埋下?了病根,身体一直不好,每日汤药是不能断的,以前?也都按时服药,但是今天就怎么也不肯喝。
“让周湮来见我。”
苏禾在床上躺着?,绿云端着?药碗在床头苦劝。
“公子你就喝一点吧,你现在的身体经不起……”她忽然住口,愣了愣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屏风旁确实站着?一个人,“少爷?”
“出去。”周湮走到?床边。
绿云留下?药碗退了出去。
听到?动静的苏禾坐了起来,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被?周湮推了回去,后背撞得有些?疼,他刚要?皱眉周湮就压到?了床榻上,然后开始一声不吭的埋头解苏禾的衣服。
苏禾怎么喊怎么叫周湮都不应,他对一切无动于衷,只把苏禾扒了个干净之后弄了一次。
虽然算不上温柔,但是周湮没有让苏禾受累,只一次便罢。
床帐不知何时就已经放了下?来,影影绰绰的晦暗烛火下?,两人都静了,谁都没有动作,周湮盯着?苏禾:“还?敢不敢跟他来往了?”
苏禾没力气说话,脸色发白青丝凌乱,像是残落雨下?的海棠,依旧美得动人心神,他抬手要?去推周湮,却被?他不容拒绝的抓着?手,十指紧扣的压在身/下?的锦衾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