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可?做,听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便顺手救了。”
白衿好像永远都是那样无所拘束,做任何?事?情?都只秉承自己的心?意而为?,有种闲云野鹤的恣意超然?,但是眉目里一瓣雪花的凉意又让他多了一份不可?触及的冷淡。
仰着头看着面?前这个人,日光晕开的光华在他身后显得?有些刺眼,骨彧沉吟片刻,垂下眼:“那你会顺手保护我?吗?”
“你可?以跟着我?。”
有了白衿这句话后面?两人便结伴同行,他们?前行没有目的,但是都知?道要远离这个充满杀戮的小镇。
不过这沿途一带治安的也并不怎么?好,一路上也都是凶徒,白日里地上伏尸,晚上便有人将合适的尸身收捡离开,留下剩下的血肉腐烂,白骨累积。
这个乱世谁都不能偏安一隅。
后面?的人依旧在穷追不舍,那些人联合不少的其他部族的人一起围堵抓捕骨彧,几次他们?都险些被抓住,但是最后关头都是有惊无险的躲过了。
“你不能丢下我?。”在一次激战中骨彧受伤,四周都是围上来的魔兵,越来越多,而他们?两人被围在中间。
情?况危急,说完这句话后骨彧便晕了过去。
骨彧知?道如果这一路只有自己的话,怕是他也早成了尸炉里的一员。
再次醒来两人在一处山谷里,白衿正侧对着骨彧在拭一把剑,他本身是不配剑的,手里这把也不知?道是今天顺手在哪里捡来的,不算多好,但是足够防身。
“醒了就自己起来调息,待会我?再帮你疗伤。”
“不是什么?严重的伤,我?自己调理就好了,不必劳烦。”说着便起身盘腿坐好开始梳理内息。
他闭着眼,没有看到白衿停下了拭剑的动作,侧眸凝视着他,许久摇了摇头。
第二日天明的时候两人启程,骨彧的脸色并不好看,但是白衿并未打算管他,脚步丝毫不停,两人并肩走着,骨彧几乎是费劲的跟上他的脚步。
一直等?到骨彧不注意,白衿才?一掌运起拍在了对方的后心?处,骨彧直接就呕出了一口血污。
“淤血滞涩,久了便伤根本,若是再遇到魔兵你根本没有应战的可?能,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昨天他提起要帮骨彧疗伤,对方拒绝,无非就是怕自己对他不利,尽管两人也同生共死这么?多次,但是骨彧依旧不信任他。
白衿知?道,但是并未说破罢了,如今骨彧经这一遭心?思被窥破,神色也有些复杂起来。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采些药过来。”
骨彧本想一起跟过去的,但是现在他这个情?况怕也走不了多少路,最后还是答应在原地等?着。
不消一炷香的时间白衿就回来了,也带回了一种草药,之前骨彧身上还有一些不算轻松的剑伤,白衿便将草药磨碎之后要给他敷。
“不必了。”骨彧才?是那个永远拒人千里之外的人,在白衿要他脱衣敷药的时候他还是再次拒绝了,“等?晚上歇息的时候我?自己去采药就好。”
他只是勉强识得?药理,从未见过对方采的这种药草,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小心?些。
“这药只生长在这样的山谷峭壁上,寻常也算难得?,对伤口恢复有奇效,明日便能让你伤口愈合继续赶路。”他的忌惮犹豫白衿看在眼里。
回答白衿的是对方冷漠拒绝的背影,白衿也没强求,两人继续赶路到日下西山才?停下休息。
黛夜残星,四周寂寂,前面?一片断崖高耸,深夜一道人影掠足而上,艰难攀登到顶,须臾又落回原地。
骨彧坐在一块山岩后处理伤口,手里是刚采的药草,就在他要把碾碎的药草敷到手臂伤口的时候,一身白衣的人忽然?从阴暗处走了出来,显然?他已经来了许久了。
骨彧下意识要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就这样略不自然?的僵着手臂,白衿自然?是看到他手里的东西,跟他白天给骨彧的药草一模一样。
瞧着那东西,白衿眼里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怎么?,不怕我?骗你这药草有毒?”
骨彧的动作一顿,觉得?对方是故意在揶揄自己,然?后赌气似的手上动作又继续,却被白衿阻止。
“等?等?。”白衿过去拉住他的手,淡声道,“这草其实不是什么?治伤良药,有毒倒是真的,这个敷上去你这只手臂都别想要了。”
看了一眼骨彧,对方果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接着脸色变得?更加阴郁冰冷了,白衿随手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巧的瓶子扔过去:“用这个吧,这才?是真得?良药。”
那边的骨彧一时间没有其他动作,但是却没有拒绝那瓶药,紧紧的握在手中。
旁边有一株树,白衿半倚在上面?,怀里抱着白天擦好的剑,在暗淡的星辉下唇角隐约露出一丝笑意:“没想到你这么?好骗,以后记着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话。”
浩瀚无垠的长空黑夜下,没日没夜的逃奔疲倦似乎在这一刻被无声缓解,让人心?思忍不住放松下来。
骨彧紧紧绷直的背脊也弯出了一个惬意的弧度,不是很明显,但却十分罕见。
“以前从来没人说我?好骗。”
*
再后来两人依旧是腥风血雨里生死相依,骨彧很多次想问对方为?什么?要一直护着自己,为?何?甘愿被自己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