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放电影一样，千年前发生的景象不断展现在两人眼前。
    黄沙升腾，箭矢如雨在耳畔呼啸，刀剑相接，惨叫连连，热血抛洒在空中，头颅在沙土里翻滚。
    他们站在旁边，看黄沙染血，看杀红眼的将士举着手中兵刃吼叫厮杀，看断臂残骸堆积成山......
    “大帅，仙界狡诈，我军不敌，他们又攻进来了！”
    纷乱猩红中，一名士兵跑到营帐前，对着身穿战袍的谢垣“扑通”一声跪下，禀报道。
    闻言，谢垣扭头往身后营帐中看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长戟。
    作为丈夫，他的妻子在里面艰难的分娩，他自是不该离开。
    但作为万千将士的主帅，敌军接连灭了他们两个营地，士气大涨，我军被打得节节败退，他自是应当上阵杀敌，鼓舞士气，坚守疆土。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士兵走到他面前跪下，抱拳禀报道：“大帅，谢都督起兵叛变了！！”
    “什么？！！”
    此话一出，饶是向来镇定如山的谢垣也瞬间不淡定了，整颗心沉入谷底， 眼中满是冰寒之意。
    “大帅，谢都督定是前几日族中出的那个叛徒，我们都被他出卖了！”那名士兵急切说。
    他们如今早已与族中失去联络，得不到支援。
    谢长明竟在这样一个危急时刻叛变，致使他们腹背受敌。
    这是要让他们全军覆没的节奏啊！
    谢垣深吸一口气，右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先守护好营帐，本帅进去看一眼将军，就带你们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
    说完，他转身走进营帐，只见凤瑶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腹中胎儿迟迟不肯降生。
    谢玄舟本不该这个时候降生，早产是因为凤瑶前天在前线领兵打仗时，不小心动了胎气，所以不得不早产。
    “阿垣......刚才你们在外面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还没等谢垣开口说话，躺在榻上冷汗淋漓的凤瑶就开了口。
    “瑶儿......”
    谢垣坐到床沿上，紧握着她的手，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起来，“等小舟降生，我就送你们母子先离开这里。”
    凤瑶想张嘴说什么，就被接生婆打断了，“大帅，将军这胎生不了......”
    谢垣脸色一变，紧皱着眉问：“为何生不了？”
    “是我的问题。”
    凤瑶接过她的话，微微翕动的嘴唇显得苍白而无力，“小舟还未足月，生下来也注定夭折......阿垣......我舍不得，他还没看过这个世界......”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竟开始哽咽，眼泪也无息滑落，很快打湿枕头。
    “谢长明心思歹毒，这次趁乱叛变定是做了万全之策，阿垣......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已经把我的修为全渡给小舟了，并在他体内设下了一道封印，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像个寻常家的孩子长大便好，不要卷入这场权势的纷争之中。
    第109章 浮沙：尘封的真相2
    “瑶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修为明明可以渡我的......”
    谢垣看着她，眼眶倏地红了。
    他怎会不知凤瑶如今的身体状况。
    前日旧伤还未复愈，今日因生产又大出血，还把修为尽数渡给了他们唯一的骨肉。
    凤瑶看着他，忽然笑了，“阿垣......你是主帅啊，主帅怎么可以没有修为呢？”
    谢垣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喉咙干涩得发疼，“瑶儿，我......”
    凤瑶虚弱地说：“阿垣，一定要护好小舟，让他活下来......”
    谢垣哽咽道：“我会的......我一定会护好小舟的......”
    凤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要将他的模样刻镂于心中。
    “如此便好......阿垣......我先去那边等你了......”
    说完，她缓缓合上了眼眸。
    谢垣将她的手心贴在自己脸上，肩膀抑制不住的颤动。
    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一颗一颗滴落而下，他只能胡乱地点着头，无助的像个孩子。
    这个率领千军万马的大帅，此刻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丈夫。
    他护不住自己的妻子，也护不住自己的将士。
    就在这时，外面又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以及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
    过了一会，谢垣才从营帐中走出来，怀中抱着一枚染血的金蛋，鬓角已然生出几缕白发，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
    “大帅，仙界的人从东边攻了进来，谢长明从西边攻了进来！”一名士兵跑过来禀报道。
    “所有人听本帅号令，合力抗敌，临阵逃脱者，杀无赦！”
    谢垣将手长戟重重往空中一扬，声音冰可砭骨。
    敌方人马从两方夹击，马蹄重重践踏在黄沙上，溅起漫天黄沙飞扬，大地为之颤抖。
    混乱之中，谢垣把凤族剩下的人尽数召集了起来。
    谢长明想趁着混乱，悄无声息的将他们都杀了，顺便再把凤族除去，最后掩埋真相、扭曲事实，为的是彻底稳固他自己的地位。
    好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
    他把自己的打算与凤族剩下的人说了之后，人群中便响起了反对声。
    “大帅，将军牺牲了，我们也要与大帅同生共死！”有人站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