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他领兵出兵寻南之时。
名为御驾亲征,实则故地重游。
只是身旁故人早已没有了身影,只留季凌溪一人独守着那记忆中留存的美好。
桃林灼灼,花海滔滔。
与君相依,三拜结发。
这些记忆中的美好,或许在林御渡那三年的寻南边境的等待之中都一点一点被消磨。
而最后被一击而破的,是如囚笼般的“守护”。
“阿渡,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回来看我一眼。”
季凌溪看着眼前那些已经枯萎了的无尽夏,终是留下了悔泪。
可惜当时他们还都太年轻,正值年少的少年,不懂何为心中挚爱,何为追悔莫及。
翌日
已经整装待发的戚国兵队排列在京郊之外,只听那身着银甲人间帝王站在了军队的最前端,一身浩然正气。
“众将听令,收复我国河山,朕承诺,不胜绝不回朝。”
季凌溪把朝中朝政交给了当时帮他组建内阁的商谜音监管。
且把商谜音的官职提到了丞相这一职,代行监国之责。
自己则去了最初开始的地方,完成一开始没有结束的事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台之上,季凌溪聆听着台下将士们的呼喊,可身边却还是少了一个人。
一个原本应该和他一同听这呼唤的人。
天之破晓,季凌溪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他发出了出发的号令,一行军队就此出发。
从京郊,到寻南边境的戚东十二城。
此刻寻南境内。
“国主,戚东的军队已经出发了。”
南须臾抚摸着那一条墨绿小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不急,既然这场大戏开场了,怎么可以没有我们的老朋友呢?”
“阿星,你去帮我把林将军给请过来。”
“温温柔柔的请过来,这是我在他身上种下的相见恨晚的母蛊,你拿这去寻便是了。”
南须臾浅浅笑着,那笑意诡异之中带有一丝独特的美感。
南须臾无疑是一个美人,可她脸上却蜿蜒着一道极其诡异的浅绿色蛇形痕迹。
是一年又一年长期接触蛊毒之人才会长出的独特痕迹。
若是平日南须臾在朝会之上时,她都会选择用面脂把那道痕迹轻轻掩过去,可若是在她的阿星面前,她才不要伪装。
阿星是陪她最久的人,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这天下谁都可以离开她,背叛她,唯独阿星不可以。
如果阿星背叛了她……
她定然会疯的吧……
南须臾手上的墨绿色小蛇从她的手腕之处游到了她的脖颈之处,正好遮住了那蜿蜒恐怖的红褐色刀痕。
南须臾的一路上很苦,她从一蛊奴窟之中一步一步爬出来,先做蛊师,再做国师,最后竟一路爬上了国主这个至高的位置之上。
一路或许许多数不尽道不清的苦楚,可南须臾都已经不愿再想。
她自己也服下了她自己练出的相见恨晚,把过往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只不过她服用的是改良版,就算爱上其他人,她过往的记忆也永远不会恢复。
南须臾只想记得她阿星的好,只想记得她是寻南的国主,只想记得她是天底下最厉害的蛊师。
至于其他,南须臾都想忘记,都想把过去彻底遗忘,做一个无心之人。
五月中旬时,江南一带的荷叶已经长开了叶,只可惜现在江南这一带的人烟已经稀少,只因江南一带快要沦为战火纷飞之地。
没有人愿意再在这里继续安家。
林羽独还是一如既往的过着如之前一般的生活,只是因为长街之上的人越来越少了,林羽独要买些什么,也不太方便了。
“林公子,您还是快走吧,您还这么年轻,若是因为这战火葬送了性命,可太不值当了。”
“大娘我啊,已经老了,这些变革啊,大娘也看不懂,大娘的阿咪不愿意走,那大娘也不想搬家了。”
一日,林羽独依旧照常在家里抄写着文稿,隔壁的那中年大娘突然过来对他说了这么一番话。
“大娘,我也是无家可归之人,我只听商坊主说过,我是一名孤儿,他在淮水岸救起了我。”
“我也没有我之前生活的记忆,我只听商坊主说过,我叫林羽独,江南生人。”
“这里,或许就是我的家。”
“若大娘愿意,以后也可以多来我院子里串一串门啊。”
林羽独浅笑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他对隔壁的这位杜大娘,似乎有一种透过她看到自己亲人的感觉。
只可惜远在京都的田嬷已然是花白了头发,缠绵病榻。
此刻的杨枫星已经寻着那相见恨晚的母蛊的反应来到了墨雨江南。
他这一路上看到了不少逃亡的百姓,心中难免也有一些五味杂陈。
“就是这。”
杨枫星踏过了一踩又一踩青石板,终于找到了“林将军”的住处。
“虽然须臾说过的要客气,可敌国之人,又杀了我国那么多将士,我又如何客气得了。”
杨枫星说着就推开了那扇半掩着的门,直直闯入。
此时的林羽独正和杜大娘扯着一些家长里短,对于这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有一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