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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之前向药研组讨来的特效药也没作用,】系统愁死了,【难道以后就只能这样反复发病,无计可施吗?】
    康柯觉得还是有计的,比如宰了另一半的自己……毕竟他现在细想,觉得“病灶其实在寰身上,他只是倒霉地被映射了”的可能性很大。
    这就像是照镜子。
    寰这个镜子a面的人生了病,导致镜子b面的康柯看起来也生了病。要想治愈,当然得治寰这个真正的病人,怼着b面的康柯喂药当然没有屁用。
    他带着卡兹米尔回到宴席,赶走几波想来偷酒的学生,再看本该守着酒缸的成年牛马们,已经醉成一排了。
    大家的酒品意料之外地好,都乖乖坐在长桌边,呆呆地挨个打酒嗝。
    巴尔德垂着头喃喃自语,康柯凑过去听了一下,是第二天的工作安排:“要解释……嗝!为什么没有了……神格……嗝!解释……暴君回归……”
    旁边的暴君本君正在菇菇喷泪:“半天……只有半天不到的假期!而且今晚还要写报告,明天一早又得出外勤……批不完的公务……种不完的地……啊啊啊!!这种要写报告的假期,到底算什么假期啊!!”
    朱丽叶醉醺醺地哈哈大笑,似乎半点不为“暴君重新露面,所有的王位争夺都成了泡影”而抑郁,光对着她哥幸灾乐祸:“这个就……嗝!就叫,不会带团队,只能干到死……”
    长桌的一角,n、小潘恩、伊瑞尔并排坐着,像三只没有灵魂的傀儡。月光一照,社畜们就褪色发白成石雕,只剩班味儿在空气中流淌。
    康柯:“……”看着怪可怜的,“明天,再多放一天假吧。”
    适当的劳逸结合,才能提高牛马……员工们的工作效率嘛。
    ·
    一场庆功宴,直到凌晨一点才散场。
    康柯洗漱完毕,钻进被窝入眠时,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痛,凌晨两点左右,他做起了噩梦。梦见自己在一条很长的地下暗道里,扶着石壁往前走。
    昏暗的甬道中只有一点光源,是他手中提着的、摇摇晃晃的纸灯笼。
    墙壁是湿润的,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汩汩流下。
    “……”康柯神色不变地收回手,借着烛火瞥了眼指尖,看见一片血色。
    他记得这里,这是他还叫做“雨水”时曾来过的地方,一处专门用来关押“人祭”的地牢。
    再往前走,就会出现大大小小的石洞,里面塞满蓬头垢面的“两脚羊”。
    活着的,死去的,想逃却被捉回来打成重伤的……
    绝望、憎恨、痛苦,这些负面的情绪和死亡的气息缠绕在一起,足以令被祭祀的神明堕入邪道。
    比较不幸,他就是这个被祭祀的神明。
    康柯举起灯笼,仔细打量周围。
    这已经是很久远的过去,当年那些祭品,他也做了妥善的处理。
    该救的,该送去往生的……人一般只会梦见不圆满的事,所以,时隔这么久,为什么他会再次梦见这件事?
    比起心有牵挂,他更相信这是某个缺德的家伙在仗着他们之间的联系,随意翻看他的记忆。
    “——”
    某种类似引擎、或轰炸机驶过的轰鸣声,忽然打破甬道中的寂静,从远方的黑暗中传来。
    “……”康柯探查的动作蓦然顿住,半晌极轻地缓慢吸了口气,挑起灯看向轰鸣声传来的方向。
    那当然不是机械的声响,而是世界互相吞噬时,发出的近似于黑洞内部的声响。
    中央c以下57个八度音阶,人耳无法捕捉这种声音。
    但身为世界意志,尤其是被分食的世界意志,康柯对这种轰鸣声的记忆,堪称刻骨铭心。
    他提着纸灯笼向前走,在本该塞满“两脚羊”的石洞中,看见一团团迷雾。迷雾中投映着他被撕碎、分食殆尽的画面,再往前,似乎又是相同的场景。
    但他辨认得出这些画面的不同。
    就像人看人,能看出五官的不同一样,他同样能分辨得出每一个场景里,围堵捕食的一方都截然不同,只有被捕食的一方,某一处总会存在某个极其眼熟的部分。
    那大概就是寰的本源,一片极其微小的宇宙碎片。
    小到他数次回到陨落处,检查碎片的情况,都没发觉还存在这么一块碎片遗失了。
    他一路走过二十来个石洞,看见二十团画面截然不同的迷雾。基本能推断出,当初在他和某个西幻世界融合后,寰同样也被某个更加强大的宇宙吞噬了。
    只不过宇宙也存在强弱高低之分,寰的运气格外差些。
    他一路经历了二十来次吞噬,到最后,甚至遗忘了自己最初的身份,在第二十三个宇宙重新诞生出意识后,彻头彻尾地将自己当做了“本地神”。
    “……”康柯停住脚步。
    他看向第二十三个石洞里,看见洞里很不符合常理地多出了一个小小的天窗。
    本不该照进地下的月光投进来,薄纱般笼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寰没穿他那套军服,也没有招来黑雾做伪装。
    月光与他如水的白发一道流淌,淌过宽而薄峻的肩,淌过东古宇宙特有的、轻如云雾的罩纱长裳。
    隔着黑锈的栏杆,康柯提着灯与石洞内的人相望,目光扫过对方柔润俊美的面部轮廓,那双浅兰色的眼睛,意识到在对方身上寻找过去的影子是一件很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