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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是黄沙,是血腥,是沉重的盔甲,是散不去的绝望。
    “随我一起冲营!”
    少年将军嘶吼,声音带着些许的哑,长枪直指晦暗的天空。月光投射在枪尖,像是指引方向的明灯。
    下一刻,长枪扫倒了一片北俾士兵,李宿夹紧马腹,拉进缰绳,带着他的赤马飞缨与仅八百人的大宁士兵长驱直入。
    “敌袭!!!”
    北俾的士兵用胡话高亢的喊着,他们提着宽刀就要来砍马腿,却被高扬的马蹄践踏而过。
    马蹄踩碎了腿骨,踩碎了胸腔,踩碎了头颅。
    高马上的男人视尸体为无物,浓黑色的眸中倒映着大片散开的血花与内脏,本该让人隐隐作呕的画面却未引起男人的任何情绪波动。
    景云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抽出唐刀,冷漠地扫过了几人的脖颈。
    鲜血四溅,景云不习惯地眯了眯眼睛。
    好脏。
    感受着裸露肌肤上的黏腻,唐刀在手中转了个圈,景云一刀劈碎了身后袭来的士兵头颅,脑浆四溅,死不瞑目的士兵缓缓瘫软下去。
    更脏了。
    扫了眼马身上的脑浆,剑眉紧紧蹙起,景云近乎厌恶地砍断了想要向他袭来的三人脖颈。随着北俾士兵的人头与身体分开,景云看着自己盔甲上的鲜红,也开始隐隐作呕。
    自他的九千岁让他佩上面具后,景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的接触到黏腻与血腥。
    忆起他的九千岁,又忆起那无数被他焚烧的兔子面具,景云抬手拭去溅到自己脸上的血迹,落手时却又用长刀砍碎了一人的头颅。
    肮脏,该死。
    极度冷漠的视线落在软趴趴的尸体上,再度抬眼时却看到一群北俾士兵围攻李宿。少年将军的长枪将要寡不敌众,而景云毫不犹豫的夹紧马腹,纵马前去营救被北俾士兵包围的李宿。
    冲营,顾名思义就是冲入军营。
    自上次的大宁奇袭过后,属于游牧民族,王庭会随着季节与牧草而变更位置的北俾便将王庭搬离了边境。
    探子的消息还未传来,因此李宿也不知北俾王庭当下在哪,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带人攻营。
    李宿发现在此次攻营战中,有一士兵格外……勇猛?
    长□□入敌腹,看着那疯狂砍人,脸上又写满嫌恶的士兵,李宿缓缓眨了眨眼。
    是和北俾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长枪扫过马下敌军,鲜血四溅,李宿分心思索。
    有深仇大恨自然更好,但没有也没关系。
    总之,是个好苗子。
    只记得景云的名字,并没有将名字和脸对上的李宿一挑,又甩飞了一人。
    被甩飞的北俾士兵重重落到地上,又被飞来的羽箭刺穿了心脏。
    “嗬——”
    死不瞑目。
    第56章 信件
    那是建元六年春, 五月十日的丑时四刻。
    火光摇曳,烧红了半边晦暗的天。
    率八百轻骑孤军深入的李宿将军,迎来了属于大宁的三万救兵。
    他们厮杀了一夜, 直至红日自东边升起,直至金乌展开耀眼的翅膀,照亮那片被血染红的土地。
    ——《建元闲谈》
    ……
    大宁, 北边镇,营帐内。
    如画般的美人垂着长发,立在舆图旁, 用红笔勾勒些什么。
    垂至膝弯的长发轻晃, 革带勒出盈盈一握的腰,黑色的皮革束袖下是鲜红的劲装, 如血一般的颜色更衬得青年白璧无瑕, 肤若凝脂。
    骨节分明的手拈着饮饱红墨的笔,青年在落笔时并未有丝毫迟疑。他在那张巨大的舆图上留下类似行军路线的痕迹,直到门帘被人掀开, 才停下了笔。
    “督公。”
    纤长的羽睫掀起, 时鹤书回眸,静静看向来人。
    未被放下的门帘放纵了日光,暖光投射到时鹤书的脸上,留下极明显的明暗分割。
    被日光照耀的眸子明亮,像是盛满了星星;而那暗处的眼眸却晦暗难明, 似深渊将要将人吞没。
    近乎异色的眸子夺人视线,在那双无论色彩还是形状都格外漂亮的眸子注视下,来人不自觉沉默了下去。
    “有事吗。”
    略有些单薄, 但在那张明艳的脸上却刚刚好的唇轻启,清润的声音响起。
    前来替将军们传话的小兵定了定神:“几位将军让督公……前往将军帐。似是有事要商议。”
    将军帐?
    顿了顿, 想起了什么时鹤书并未拒绝:“本督知晓了。”
    门帘再度被人放下,日光被隔绝在营帐外。时鹤书垂眼注视了片刻手中赤红的笔,面无表情地走到桌案旁,将其放到了笔架上。
    玉白的指尖扫过桌案,时鹤书挑起明红色的发带,将其含在了唇间。
    灵巧的手指梳起了长发,明亮的发带绕在暗色的长发之上,束起高马尾的时鹤书系了个漂亮的结。
    “走吧。”
    修长的五指撩起驼色的门帘,足尖碾过地上的尘土,仿若明艳山茶花的人走入了日光。
    立在门外的士兵如本能般看向了声音的来源,而这一看就有些……移不开眼。
    与话本中不同,军营中极少会出现美人。
    何况还是这样雌雄莫辨的美人。
    纵使知道对方是身居高位,只要想伸出一根手指都能碾死他的时督公,士兵也难免心神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