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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同一时刻。
    北俾,南边镇,军营内。
    一片狼藉的军营还未彻底恢复原状,当下只搬走了满地的尸体。
    今日凌晨,那群中原人再度奇袭,且后备大军。他们再度死伤惨重。
    短短不足七日,在中原人那里吃了两次瘪的北俾士兵们士气大减,一时竟有些溃兵的颓靡之相。
    “殿下!这可不行啊!”
    西底掳急的团团转:“若是这样下去,我们岂不是要、要——”
    西底掳想说出一个汉人的成语,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不攻自破。”
    熟知汉人文化的四王子邬弥术轻轻看他一眼,收回目光:“西底掳,你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吗。”
    西底掳不自觉问到:“做什么。”
    邬弥术轻笑一声,环视一圈,在西底掳迷茫的目光下快步跑到了演武台旁,翻了上去:“儿郎们!”
    他高举起手中长弓,吸引了那群暮气沉沉的北俾士兵们的目光。
    “我知道大家很痛苦,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可那并非是你们的错!我知道大家在为同伴的逝去而悲伤,我知道大家在怀疑为何会被那群中原人突袭入营!但我们伟大的胜利女神额苏木永远不会厌弃她的臣民。”
    “王庭会照顾你们的妻儿父母,我们北俾儿郎从不畏死!我们更没有输!”
    “儿郎们!”
    一只苍鹰在日空之上徘徊,邬弥术自身后抽出长箭,搭弓射向了那只展翅的鹰。
    一声悲鸣,苍鹰猛地落下,狠狠砸在了人群中。
    “儿郎们!”
    邬弥术笑的意气风发:“中原人就是这只鹰,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就能将它射下苍天。”
    下首的北俾人定定的注视着那只鹰,一言不发。
    但邬弥术并未觉得有任何冷场,正相反,他感受到了军营中涌动的暗流。
    “所以,儿郎们。”
    明亮的蓝眸浮上暗光,邬弥术勾着唇角。
    “去做你们惯于做的事吧。”
    “去让我们的额苏木女神,见证她的孩子是多么的英勇!”
    ……
    北俾的回击是在第二日的凌晨。
    浅眠中的时鹤书被唢呐声与战鼓声唤醒,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自营帐外传来。
    “快!走水了!”
    吵闹的声音此起彼伏,通过只言片语分析出情况的时鹤书沉默地坐在床榻之上,微垂着首。
    披散的长发落满了榻,也半遮半掩了那张精雕玉琢的面容,苍白的面庞藏在发丝之下,更衬得肤白若雪,苍白若纸。烟灰色的眸子注视着骨节分明的双手,殷红的唇轻轻抿起。
    烧粮仓后……围城吗?
    五指微微用力,抓住了柔软的床垫。
    眼睫如蝶翼般轻颤着,几乎是在瞬间意识到北俾要做什么的时鹤书松开了身下的床垫,轻轻吐出一口气。
    罢了。
    他能想到的事,将军们自然也能想到。
    何必去受那些讥讽。
    第57章 时阴
    “他们要以人数压制, 那我们便拿人去拼啊!”
    李望将桌子拍的啪啪做响:“是,神机营精锐还未到,我们的火器不充足, 但我们的人如何不能突破北俾的包围了?”
    “这,叔父……您冷静些。”
    在冯千尊的凝视下,李宿小步小步地上前劝道。
    但李望根本不管:“打仗最不怕的就是死人!他北俾先前就仗着人多势众, 烧粮草后围困戎边将士,逼的我们的人走投无路。今日我军有百万人,如何还惧他们!”
    李望重重一拍桌板:“要我说, 就该直接组成肉盾, 杀出重围,剑指北俾王庭——”
    “打仗如何不怕死人了?”
    随着李望想法越来越激进, 冯千尊忍无可无。他也拍桌怒道:“肉盾?那些士兵的命就不是命了吗?陆听安与火器还有三日便到, 李望,你忍不了这三日了吗!”
    李望气的胡子都竖起来了,桌子在他的大掌下啪啪作响:“三日三日又三日, 他们神机营那群所谓精锐拖拖踏踏, 冯千尊,你真的确定他们三日后真的能到吗?就算人到了,火炮和火铳能尽数都到吗?!”
    冯千尊更怒了:“到不了又如何,余粮还能撑满营士兵一月余!难道一个月还到不了吗?!”
    “去你的一个月!”李望恨不得直接掀桌:“就时鹤书定下的那该死的规则,能吃半个月都是太祖皇帝保佑!”
    ……
    太祖皇帝是否能保佑百年后的大宁子民, 时鹤书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能保证大宁的前线士兵不缺衣少食。
    “回程的车马定在后日吧。”
    将新递到他案上,依旧满是哭诉的信件放到桌上, 时鹤书就此敲定了回程的时间。
    垂下的眼睫纤长,遮住了那双烟灰色的浅眸, 仿若冰雪般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目光落在李宿送来的行军计划上,时鹤书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
    青玉的茶杯贴上淡色的唇瓣,布着水光的唇被生生压出了三分明艳的血色,就像水汪汪的红樱桃,勾的人想要咬一口。
    自督主府带来的侍从目光短暂定格在那双唇瓣之上,又以极快的速度移开。压下动荡的心神,他哑声应道:
    “是。”
    营帐的门帘掀起又被放下,日光短暂的落到那张精雕玉琢的脸上,更衬得他似脆弱的琉璃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