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47章
    蒲天白追问:“你们怎么知道可以去警察局?”
    “警局的开门时间是晚上三点到早上九点,这是一条……跟其他规则比起来完全没有被充分利用到的规则。”方思弄道,这些玉求瑕没有告诉他,是他自己明白过来的,“但它其实是在暗示,我们晚上可以出去,只要不开‘门’就行——警察局其实是我们在夜间的一个庇护所。”
    元观君看着他,冷冷发问:“所以你们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剧目了。”
    非常肯定,不是疑问句。
    方思弄沉默了一下,道:“是《弗兰肯斯坦》。”
    有几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方思弄不动声色地瞄了坐在蒲天白旁边的花田笑一眼,发现他跟昨天一样,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的碗,又或者什么也没看,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像在走神。
    不管怎样,蒲天白还好好坐在这儿,就证明花田笑还没有“醒”,那现在最好就是继续当无事发生。
    元观君和井石屏低声交流了片刻,旁边的展成宵又问道:“那这些警察?”
    “只是我们去警察局扯的一个借口。”方思弄微微摇头,“我猜测他们作用有限。”
    果然,没一会儿警察们又一窝蜂离开了,玉求瑕也走回餐厅来,胡白倒是没有回来,还站在门口送警察。
    玉求瑕走进餐厅,也往座位上一坐,先喝了半碗稀饭。
    方思弄问他:“怎么样?”
    他摇摇头,把嘴里的东西都吞下去了才说:“那些袋子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却不见了,可能回地里了。”
    蒲天白接道:“那警察?”
    “说再有发现再去找他们。”玉求瑕说,“这里面的事不靠他们解决。”
    他这么说着,眼睛却定定看着餐厅门口。
    胡白回来了。
    “绵青。”玉求瑕叫了他在这个世界中的真名,“我们已经知道你遭遇了什么,未来你有什么打算?”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胡白,或者说绵青,停在餐厅门口,忽然露出了一个非常惨然的笑容,深黑色的眼睛在那张消瘦的面庞上显得奇大无比,空洞无神,刚生产过的身体单薄得像一张纸片,长款衣袍下面空空荡荡。
    “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生了那个怪物。”玉求瑕却气定神闲地与他对话,“它杀了很多人,每一笔账都有一部分要算在你头上。”
    绵青脸上的表情被冻结住了,青黑的眼底渐渐流露出一股沉甸甸的死意。
    他直直地盯着玉求瑕。
    玉求瑕又若无其事地吃了一口馒头,然后问:“以你对它的了解,你认为它有什么愿望呢?”
    绵青居然回答了:“它的愿望就是折磨我。”
    他说完,然后慢慢走到餐桌边上,在空出来的一张凳子上坐下。
    他开始了自述。
    他讲述了自己从小对科学的渴望,对创造生命的渴求,以及最终,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培养皿,创造了那个怪物。
    那个怪物犯下了滔天罪行,杀死了他几乎所有重要的人,他也摧毁了怪物的一切美德与信仰,他们像两个在地狱纠缠的仇人,进行着一场不死不休的追逐。
    “我追了它很多年,从赤道附近到极点。我知道,它并不打算甩掉我,它只是在戏弄我、折磨我,我在极点即将冻死的时候,它倒回来给我取暖,在我醒来后又开始逃窜。”绵青麻木地说着,“终于,它被官方抓进了监狱,我得到了久违的和平与安宁,这个时候,我发现我怀孕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无不震惊,除了玉求瑕。
    玉求瑕很平静地问他,就像在问他是不是去丢垃圾了:“它在极点强/奸了你?”
    “他无时无刻不在强/奸我。”绵青面无表情地说,“至于怀孕,应该是那一次。”
    这个世界将所有情节都以扭曲的形式表现出来了,将火灾扭曲为车祸,将精神的折磨扭曲为强/奸。
    “而且那次之后,我被改造过的身体,就不停地怀孕,大概……一年一次。”绵青接下来更是语出惊人,“孕期很短,生下的怪物也会……迅速长大,就跟它那时候一样。”
    “就算它不在了……也依然折磨着我,让我不得安宁。”
    “我没有办法,只能继续研究,这几年也算有了一点成果——出生的那些怪物,越来越像人了。”
    玉求瑕微微点头,又问:“你把它们放在这里当清洁工?”
    “它们总要承担一部分家务吧。”
    “为什么不杀了它们?”
    “杀不死。”绵青道,“它们的基因太强大,死去也会复活,哪怕只是一部分。”
    玉求瑕用食指抵着唇,忽然道:“这时候‘它’回来了。”
    “对。”绵青很明显地抖了一下,“它越狱了,再次找到了我,我又回到了地狱中。”
    场面一片沉默,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过了很久,绵青道:“我错了,我就不该把它生下来。”
    无论是谁来听这个故事,都不得不感慨一句,确实足够悲惨和恐怖,所有人都不知道现在还可以说什么。
    一个无辜的、对科学着迷的年轻人,孤独地面对着如此酷烈的命运,实在是……让人唏嘘。
    在这悲惨命运的加持下,那张形销骨立的面孔也褪去了几分恐怖色彩,显得悲凉可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