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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 第97节
    “我有个香,可以助眠。”
    “……点上试试。”
    沈缇去取了香点上,然后回到床上放下了帐子。
    不一刻,殷莳就嗅到了让人放松的香气。
    “这是什么香?”
    “多伽罗。”
    “原来这就是多伽罗。”
    “你知道?”
    “在《楞严经》里读过。”
    沈缇想起来,殷莳小时候被个骗钱的秃驴哄着当了弟子,后来被耽误了婚嫁,在家里读了几年经。
    母亲也说过,她熟读经文。
    “多伽罗于女子,活气血,也助眠。”沈缇说。
    殷莳问:“你怎么还有这个香?”
    沈缇说:“洛娘睡眠不好,我给她合的。想着或许你也用得上,也给你拿了些过来。”
    说完,自己觉得味不对。
    又找补:“其实我昨天,给你合了四种香。”
    他研究了好几天的香方了,选了四种,昨天在书房里一下午都弄好了。
    又想着冯洛仪睡眠不好,正好手里该有的香料都有,便给她也合了助眠的香。又觉得这个香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就也分了一些给殷莳。
    这两件事其实不相干。
    或者就算硬说相干,若要分主次,也是殷莳为主。但他刚才说话说的不巧,听起来好像反过来了似的。
    沈缇懊恼死了。
    殷莳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沈缇以冯洛仪为重,在她看来才是理所当然。
    她在意别的。
    “好,明天我试试。”她翻了个身,给他一个后背,“以后别乱叫。我会生气。”
    沈缇听得懂她话里的拒绝。
    他静静地看着帐子顶。
    她怕的难道是这个吗?她怕做真夫妻?
    即便做了真夫妻,又有什么可怕呢?她难道怕他对待她不好吗?怎么会呢。
    殷莳也睁着眼睛。
    她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灵魂。
    或许在另一个时空她已经死了,但她一直认为自己还活着。
    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是谁,来自什么样的社会。
    她惧这时代。
    更恐惧自己真的融入了时代。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在一场包办婚姻里把自己当成了谁的正妻,谁的儿媳,谁的主母,夺宠爱,争中馈,投身到这妻妾相争的宅斗大业中去……
    意味着,她才真的死了。
    同床共枕的两个人各有心思。
    但多伽罗的香气确实有效,最终他们还是眼皮发沉,慢慢入睡了。
    只多伽罗对他们两个人管用,对冯洛仪的效果却并没有那么好。
    沈缇不在,冯洛仪浅浅入睡,又醒过来,甚至不能确定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
    总觉得好像是一直醒着的。可侧耳细听,那更鼓声又清晰告诉她,时间过去了。若没睡着,丢失的时间哪里去了?
    整个人都是似睡非睡的状态。
    这种难受无法与人言说,没经历过的人是体会不了的。
    反倒是脚踏上的照香,在多伽罗的作用下,睡得香甜。那均匀的呼吸声让冯洛仪听了羡慕。
    那是沈郎特意给她合的香。
    特意两个字让冯洛仪好像能抓住什么,却又像沙一样从指缝间流走。
    沈郎现在在睡觉吗?还是在同小殷氏鸳鸯交颈?
    冯洛仪的手摸着自己的小腹。
    圆房多日了,什么时候能有孩子呢?
    更鼓又响起,天快亮了。
    她闭上了眼睛。
    早晨沈缇和殷莳一起晨练了。
    殷莳果然没有偷懒,沈缇看她招式的熟练度就知道她认真的练习了。马步也扎得比之前稳当了。
    殷莳说:“就是不知道招式标准不标准,等着你回来给我纠错。”
    沈缇道:“标不标准关系不大。你用来健体,又不用来与人格斗。”
    话虽如此,还是用指背把殷莳的手臂向上托了托:“到这里,再高些。”
    待殷莳把已经练熟悉的招式都练完,沈缇又教了她新的。
    晨练完,两个人一起用了早饭。
    沈缇把昨天长川送过来的那只匣子给了殷莳:“四种香,你都试试看,喜欢哪个再与我说。”
    本来想着昨天晚上给殷莳的,谁知道昨天晚上他火烧了圆桌,就耽搁了。
    殷莳接过来道了谢,但还是提醒他:“今天该去那边了。”
    沈缇现在已经平静接受她的安排了。事实上,这样对他们都好。
    三个人,都。
    但他昨夜就已经想过,他告诉殷莳:“我晚上在这边用饭。用完饭再过去。”
    他不想好几天见不着殷莳。
    再说,男人在正房用饭,晚上再去妾室那里歇着,本就是正常。
    殷莳道:“好。”
    绿烟荷心伺候他换官服。
    殷莳还是第一次看他早上穿戴官服。
    青年双臂张开,婢女们为他整理衣襟、下摆、玉佩、腰牌。
    递上官帽,沈缇接过来,微微低头戴上,便从年轻的弟弟变成了年轻的官员。
    “对了,你提醒母亲别忘了给我改官服。”
    “诶?”
    “补子要换了。鸂鶒换成鹭鸶。”
    “噢!知道了。”
    年轻的官员走出正房便披了一身朝霞。
    他扫视了一眼,春夏交季时分,花开得正好。殷莳有很多花已经盛放。
    庭院里充满葳蕤生机。
    就和她的人一样。
    只偶尔,她也有怕的事,也有软弱的时候,他想。
    他以后得记着,不能因为她言语强势就跟她置气。
    母亲如何就能温言软语?因为母亲已经是这府里的不可替代的女主人,她拥有一切,丈夫和儿子。
    但殷莳不是,或者她自认为不是。
    她不认为她拥有丈夫,她也还没有儿子。所以她很强势地想拥有一个弟弟。
    是这样的吧,沈缇想。
    这是他想了一个晚上想出来的答案。
    “翰林。”长川在院门口处候着。
    沈缇看看蓝天,走过去了:“待会你去办点事。”
    待到了外院,平陌递上马鞭。但平陌今天不跟班。
    沈缇道:“我跟长川说了,待会你支五十两银子,给长川三十两。”
    平陌问:“做什么?”
    沈缇道:“二十两给璟荣院,十两送到姨娘那里去。算是这个月的。以后,每个月如此。跟着府里发月银的日子走就行。”
    平陌明白了这是沈缇贴补妻妾的,便笑了,成了家果然不一样。
    又问:“那还有二十两呢?”
    笑什么笑。沈缇横了平陌一眼:“另外二十两给你,办你的喜事。母亲跟前最体面的丫头给你了,你办得体面些。”
    大家都笑了。因昨天下午沈缇就让长川把消息送出来,给了平陌一个准信——他求鹿竹的事,沈夫人同意了。
    昨天大家就恭喜过他了。
    今天翰林赏了二十两,还得再恭喜他一次。
    平陌面不改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