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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 第167节
    沈大人的运气很好,邱先生来的并不是关押他们的地方。
    徐高鹏非是后进来的那一拨官员。他是跟着上官进宫汇报工作的。
    上官要向更上级汇报,涉及具体细节,可能上级会要当面询问具体干活的牛马。
    清吏司就是干活的牛马。
    自岳父家坏事之后,徐高鹏的仕途就没什么进展,在清吏司待了好几年了。
    徐高鹏等着,但最后上级也没传见他。本来都和上官打算出宫了。宫门落锁,出不去了。
    人被关押了起来。
    比起沈大人那一拨,早先被困在宫里的官员被关在更深地地方,离得更紧,故而邱先生先找到了这边来。
    徐高鹏最终做了那个执笔人。
    写完,邱先生看看,对这一笔字便很满意,文采也很好。是他比不了的。他们这些进士,真才实学肯定还是有的。秀才没法比。
    再打量徐高鹏这个人,眉眼也生得十分端正,称得上相貌堂堂。
    行,探花郎看不上的泼天富贵,便给这小子了。
    “跟我走吧。”邱先生转身。
    徐高鹏忙提着袍子弓腰跟上。
    二月初三卯时,天灰蒙蒙似亮非亮。
    京军营的那位军爷果然如约而来。他带着几个人,隔着墙就闻到了香味了。
    沈家还想从墙头吊下去。那人叉腰道:“既知我们都是良家子,还小里小气。”
    男仆从墙头消失,显然是去请示了。
    过了片刻,府门开了,男仆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军爷?”
    当兵的也知趣,道:“我们不进去,你端出来吧。”
    里面数个男仆鱼贯而出,拎了三大木桶出来。闻着就香。
    当兵的道:“多谢啦。”
    一个老人家闪身出来,看着像是管事模样,正是申伯。
    申伯道:“军爷,可否留个名号?”
    吃人嘴短啊。
    那人是个校尉,姓李,便留下了自己的营号和名号,道:“别怕,这四条街我负责,不会有事的。”
    申伯连连道谢。
    李校尉几个人拎着桶走了。
    到了街口招呼兄弟们喝汤。
    木盖掀开,肉香气扑面而来,竟是骨头汤。里面有菘菜和萝卜——冬季也就是这两个新鲜菜了,一般是窖藏的。
    勺子搅动,里头还有油豆腐。
    关键它是热腾腾的。
    此处是京城,又不像野外可以埋锅造饭。京城最重防火,长官说了严禁用明火的。大家只能吃冷干粮。
    兄弟们被冻的手脚都疼的时候,这么几大桶热腾腾的骨头汤!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有一两丝肉。
    就算没肉,那油豆腐孔隙里吸满了汤汁,一口咬下去,汁液爆在口腔里。
    灵魂都要炸开了。
    爽到脚底板。
    李校尉连喝了三大口,感觉身上有热活气儿了,抹抹嘴,大拇指冲身后那条街指了指:“小沈探花家,都记住了啊。”
    “记住了,记住了。”
    这片坊区住的都是富裕官宦人家,还是级别不低的。大头兵难免仇富,半夜在当官人家门口台阶上拉屎也是有的。
    这条街都是沈探花家的,那墙全是探花家的墙。
    拉尿拉屎,别往这条街的墙根下就是了。
    申伯让男仆关上门,殷莳就在门后。
    两个人相对点点头,又叹气。
    男仆们重新上好门栓,再用专门的粗木斜支在地上,抵住门。
    大户人家厚门高墙,便真乱起来,也能稍稍抵挡。
    冯洛仪起得晚些,天都大亮了。
    照香抱怨:“府里好几处门都锁着。又来跟我们说不许乱跑,不知道怎么回事。”
    冯洛仪愣住。
    不知道怎么地,她心里生出了不安之感。
    “你去打听打听。”她说。
    “打听不了。”照香说,“我问了送饭的丫头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外头不让乱跑的。说是少夫人的吩咐,被抓了要打板子。”
    “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少夫人折腾什么。”
    怎么会是没事折腾,一定家里有什么事了。
    但这就是内宅,家里的大事,妾室都没资格知道。
    只在缩在自己的院子里惶惶不安。
    上午隔壁的稳婆过来了,问了问她情况。
    冯洛仪道:“这些天肚子时常一阵紧一阵紧的。”
    稳婆问了时间间隔和频率,点头:“这正常。最后的日子都这样。”
    冯洛仪问:“这位婶婶,你昨日从外头来的?外头可是有什么事吗?”
    皇宫的事老百姓哪知道呢。稳婆好好在家待着,忽然沈家就来人让她提前住进去。大户人家这样的操作也常见,她假装不愿,果然对方给加了双倍的银钱。
    她就欢欢喜喜地来了。
    稳婆来的时候,京军营还没进城。
    街道上店铺都在装门板准备打烊。街坊邻居和认识的伙计、掌柜们打招呼,脚步匆匆地归家去。
    华灯初上,炊烟袅袅,到处都是一片祥和。
    稳婆便道:“没事啊?有什么事?”
    听外面来的人如此说,冯洛仪才算稍稍安心。
    殷莳中午陪沈夫人用饭。
    沈夫人吃不下,一抬眼,看到殷莳大口地在吃。
    “母亲要多吃些。”殷莳道,“现在情况不明,不让上街,若生了病可能连大夫都请不到。我们两个,此时此刻万不能再有情况。”
    沈夫人于是低头扒饭,虽没胃口,也用力吃。
    忽然殷莳停住。
    沈夫人抬头。
    桌旁伺候的婢女们也都愕然向屋外的方向望去——远远地,有钟声在响。
    怎么这个时候敲钟呢?
    怎么敲这么多下?
    殷家两代四姑娘都不说话,静默地数着。
    终于当钟声停歇,殷莳抬眼。
    而沈夫人捂住嘴,直接哭出来:“陛下——”
    她是眼泪直接迸出的,绝不是假作姿态,是真情实感地为天子驾崩悲伤,呜咽着哭了起来。
    殷莳理智上明白,但情感上实在难以理解。
    她站在沈夫人身旁,轻轻拍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但她知道,她哪怕再做二十年的沈家少夫人,也不会有为了一个皇帝的死悲情哭泣的时候。
    她终究和这个时代是不一样的。
    第136章
    听到了丧钟,不需要官府通知,百姓已经哭声震天,自发地搭起了灵棚、罩上了白布,换上了素衣。
    男仆从墙头看去,看到京军营也戴上了孝。
    整个京城一片素缟。
    李校尉特地派了个小兵过来在墙根底下喊了一嗓子。
    男仆探出头去,小兵说:“白天可以出来的,该买肉买肉,该买米买米。赶紧的。”
    然后就跑了。
    说的很明白了。
    沈家其实库房里一应俱全,但殷莳依和申伯依然派出了几个机灵男仆和妈妈出去。
    等了许久,等回了他们。
    妈妈们道:“米价涨了一点,不多,但卖光了。平日里没见过卖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