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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今天火葬场了吗/无情眼 第24节
    只见他身着枫红色的真丝百鸟衣,窄挺的腰间系以鹿皮革带,点缀着羽毛和宝石。
    衣襟和袖口则有蜡染的蝶与枫叶,色彩斑斓,交相辉映,像是神鸟化形,为人间带来了一整个春。
    他满头乌发被精心编成了一串串的辫子,柔软地从肩头垂落至胸前,长及腰际。
    每一根辫子上都饰以银环、银花、银铃铛,以及小巧的星辰等物,间或闪烁,亮眼无比。
    “看,是他!”
    “是那个从西南来的眩术师……”
    “那位近来极受邺城权贵追捧的、号称世间的顶尖眩术大师……是他出场了!”
    少年的左耳,戴着一枚纯银坠子。
    随着欠身的动作,那月牙形状的耳坠子折射出冷冷的光。
    对方明明戴着面具,芊芊却分明感觉到他的目光越过湖面,穿过众人。
    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芊芊浑身一震,瞳孔骤然紧缩,差一点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
    是他。
    他怎么来了?!
    第14章 巫羡云
    014
    “少祭司……”
    翠羽声线颤抖,只觉眼前一切像是在做梦一般,不由得紧盯着台上。
    芊芊也不自禁看了眼杯子,里头也不是酒呀,怎么就醉了?
    眩术师?他怎么会是什么眩术师?
    他明明是巫的后人、是舅舅最得意的弟子、是南照最年轻有为的少祭司……
    巫羡云。
    “啪”。
    少年打了个响指,无数的羽毛和花瓣从天上纷纷而下,他就在这落花和落羽中,脚尖一点,旋飞而起,风掀起他的袖袍,如一只浴火的朱雀般尽情遨游天地。
    却在即将触顶的那一霎,风住花尽,少年也急急往地面坠去。
    “看,那是什么?”
    丝线。
    白色的丝线,数不清的万缕千丝,涌动着,缠上少年的手腕、脚腕和颈间。
    而他无论撕扯还是打滚,都摆脱不掉这些丝线。
    像是有一只蚕在不知疲倦地吐丝,四面八方涌来的雪白的丝线,缠上少年,直到把他层层叠叠地裹成一个茧。
    一个雪白的茧。
    那茧似有生命那般,躺在那如心脏般搏动,倏地被一道神秘的力量吊挂起来,悬在一棵不知何时出现在台中央的枯木上。
    戴着鬼面,打着赤膊的汉子冲上台。
    他们举着火把,围着那枚茧,背着弓箭,嘴里念着诡异的咒语。
    忽然大喝一声:“杀!”
    “噗呲噗呲噗呲!”
    茧上插满了利箭,万箭穿心,雪白的茧由里到外地逐渐被鲜血浸透,成了一个血红色的茧,诡异可怖非常。
    “啊!”有人大叫一声。
    永安的眼睛也迅速被捂住。
    “这是怎么回事?”
    “杀人了?”
    “这么久没有动静,莫、莫不是死了?”
    突然,细微的一声“嘭”!血红的茧身上,像是有灯花爆开,紧接着无数闪着粼粼的红光冲天而起,宛若溅射的火焰。
    可若定睛细看,就会发现那些红光,乃是一只一只细小的蝴蝶。
    每一只蝴蝶全身都燃烧着金红色的焰火,飞过湖泊时照亮了湖水,飞到众人身畔,每扇动一次翅膀就会带来一阵灼热。
    光时明时暗,万千蝶影中,芊芊眯眼朝台上看去。
    只见少年好端端地站在那,身上不见半点伤口。
    他的影子投落在后方的帷幔上,令少年的背上宛若生了一张巨大的金红色的蝶翼,正在微微翕动——
    从茧子里挣脱后,他全身上下,与之前都没有什么两样,只有一处发生了改变。
    那就是他的脸上,戴着一张全新的面具。
    那是一张白蚕丝面具,没有五官没有神情,有的只是那样无边无尽的空白。
    叫人想到月亮、雪地、灵魂。
    一切有形和无形之物。
    ——破茧成蝶。
    这就是他带来的眩术。
    ……
    直到那少年登着小舟,来到宴会当中,一抹红影灼灼流华。
    台上空荡荡,哪里来的蝴蝶丝线枯树?
    一切不过是眩术罢了!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好!好!精彩,实在是精彩。”
    掌声雷动。
    “在下羡云鹤,”红衣少年单膝下跪,手放肩侧,声线干净,若明月照于松间,清泉流淌过岩石,“见过皇帝陛下,见过太后娘娘。”
    “皇兄,这个大哥哥好厉害,永安喜欢他!”
    “多谢小公主。”
    他说这话时朝着永安的方向微微歪了下头,那带笑的语气,与他当初唤芊芊小王女时别无二致,都是那么的温柔宠溺。
    “你、你戴着面具也看得见我吗?”
    永安非常惊喜,拉住了皇太后的衣袖。
    “眩术既已结束,为何还不摘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
    太后饶有兴致地发问。
    “回太后,因为在下向故乡的神许了个愿,神答应替在下完成这个心愿,但要在下藏好容貌。”
    永安:“神拿走了你的容貌吗?”
    少年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明明有面具的遮挡,众人却似乎看见了面具底下,那一抹狡黠如狐的微笑:
    “回公主,因为在下的容貌太过完美,随意露出来的话,会引起天下大乱的。”
    翠羽“噗”的一声笑了,“少祭司真是跟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呢。”
    还是那么爱胡说八道。
    芊芊亦是忍俊不禁,却也难免.流露好奇,只因她在他任祭司后便也再没见过他真正的容颜,也不知如今他长歪没有。
    这时,身畔锦衣男子开口:
    “你就是那个近来名头极响的、天下最顶尖的眩术师?”
    “不敢当。”
    谢荣:“你摘下面具,本王重重有赏。”
    少年:“郡王恕罪,在下不敢违背神明的意愿。”
    “不敢违背神明,却敢违抗本王?”
    说着话,谢荣反手抽出侍卫的剑。
    闪着寒光的长剑朝那少年如离弦之箭般飞去,少年赤红衣袍翻飞,如一只鸟儿般轻盈后退。
    剑深深地插.入地面,晃动不休。
    锋利的剑刃,准确无误地割断了他脸上的挂绳。
    面具咣当跌落,露出了一张……
    面具。
    翠羽惊讶:“这不是小主人送给少祭司的生辰礼物吗?”
    只见,少年脸上戴着的那个面具亦是纯白之色,却在靠近眼角到鬓边绣了一根嫩绿的柳条,给少年增加了几分清新和童真。
    他袖手而立,风吹着他衣袍鼓胀,像是随时会飞走的神鸟。
    远远的轻笑声传来:
    “郡王见谅。”
    他叹息轻浅,似那徐徐吹拂的春风:
    “若是叫月亮看见了在下的脸,风儿听闻了我的行踪,将在下的消息带去给家中严苛的长辈……那羡某这得之不易的自由就要消失了,”他语带促狭,“在下的心愿,也就永远都没办法实现了!”
    心愿?
    什么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