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捡到了一具骷髅,她和他回了家。
“你在想什么呀?”本在楼上玩耍的库娄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前。
将下意识的“想你”咽入喉咙,陈嘉诚道,“你晚上想吃什么?”
学着陈嘉诚将眉毛皱起,库娄为难地眨眨眼。
“唔……吃。”
她苦恼地沉吟,银色长发散落在肩后。
最后,她眼前一亮,“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这下,轮到陈嘉诚苦恼了。
他回想着冰箱里残存的食材,“啊……吃什么。”
最后,他敲定,“去菜市场看看。”
他整整一周没有踏出杂货店一步,之前的食材都是托人送到门口。
他可不想走在街道,被天上掉下的狗砸得脑袋开花。
“我也想去。”库娄扯扯他的衣角,见男人的视线看向她,她重复,“我也要去。”
尖尖的精灵耳竖起又耷拉下来,绿色的双眸渴求地注视他,银发随着身体的动作小幅度地轻轻晃动。
这可不太好带。
与常人迥异的外表,库娄会吸引别人的注意。
她已经不再是那具无声无息不会展现形态的骷髅,他在镜子里看到了她。
“你在这里等我。”陈嘉诚道,“和生命树玩一会。”
他的裤兜里放置了一个小小的口袋,收集了一些棉絮和几根银色发丝。
带着她的东西,他应该不至于太倒霉,虽然,自精灵出现,这间房子遭受的多灾多难也不像是幸运的样子。
“带我去……”库娄可怜巴巴。
“在这等我。”陈嘉诚冷面铁心。
小骷髅气得背过身,连陈嘉诚和她挥手再见都没有回应。
陈嘉诚打开门,跨出脚。
“哐当”,门口不知何时摆了空易拉罐,他径直跌了跤。
僵硬了几秒钟,陈嘉诚扶着额爬起身,咬牙切齿地掩上门。
库娄用藤蔓荡上二楼,她坐在生命树的枝干上,目送陈嘉诚的背影。
只见那人两步一跌,三步一倒,本该平整的路面碎石小坑不计,他最后愣在原地怀疑人生。
恰时,兜头刮来一个包了鱼鳞鱼肠的红色塑料袋,陈嘉诚眯着眼睛。
库娄顺手拾了一片叶子扔过去,破空之音后,陈嘉诚的脚前钉了塑料袋。
他望向她。
库娄坐在楼梯扶手,细直的小腿愉悦地晃荡。
没有等太久,杂货店的门重新打开,门扇轻轻拍在墙面。
陈嘉诚灰头土脸地站在门前,眼中带着一些了然和无奈。
“你要带我走吗?”库娄问。
陈嘉诚轻叹一声。
“带你一起。”他将世界关在门外,“但是,你需要稍微遮一遮。”
她的眼睛、她的耳朵,她的头发。
她的所有和这个小镇格格不入的地方。
陈嘉诚的头疼了起来。
第7章 07
库娄瘪着嘴端着店里三元一面的圆镜,刚拆封的,陈嘉诚用不到这个。
她的脑袋随着外力的施加,时不时左右晃动,她晕乎乎地瞄着镜子里陈嘉诚的手。
指甲光秃秃的,几乎卡着肉,指节却修长,线条分明。手背因为施力而绷着几根青色的血管,小臂肌肉劲瘦。
陈嘉诚在给库娄扎辫子。
不得不说,这件事能够排得上他人生艰难的top榜。
他不能理解,他算得上宽大的手掌为什么总是不能将所有的发丝都妥帖地握在手里,然后将皮筋绕两圈,一切结束。
虽然小心翼翼地控制力道,但女孩还是被他拽得东倒西歪,一副几乎要被他提起的样子。
他面上冷静,实则心虚地将缠绕在指根的银发摘下。
二楼传来树木枝叶摩擦的声响,给陈嘉诚施加着压力,那是一种警告。
“好慢呀。”库娄打了一个呵欠。
她并不觉得痛——陈嘉诚唯一称得上安慰的地方——所以对于男人堪称苦刑的挽发,她的体验只有百无聊赖。
她脚上踩着一双红色塑料拖鞋——杂货店里的——支在地面,她脚跟扭了扭,“嘎吱嘎吱”的摩擦声便接连响起。
像得了新奇的玩具,库娄开始专注于变着法让拖鞋发出声音。她把镜子扔在一边,把它们套在手上,一边拍掌一边“咯咯咯”笑。
“库娄。”被这种诡异声响刺激得神经衰弱的陈嘉诚低声制止,女孩的嘴角耷拉下去,光.裸的脚趾缩了缩。
“哼。”她撅着嘴,“都是因为你太慢了。”
库娄翘起脚,把粘着塑料花朵的鞋套回去,她拿起镜子,和镜面里眉头紧锁的陈嘉诚对视。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呀。”
他们背靠收银台,面朝黑洞洞的巨坑。
陈嘉诚本意是想在修理工人到来之前让库娄和她的“犯罪现场”多加接触,好让她老实一点。
可看到因为无聊库娄开始蹬着板凳,只留一只凳椅着地并且跃跃欲试以它为支点转两圈的样子,他意识到任何含蓄的方法对于这个小骷髅都还不如耳旁风。
陈嘉诚不得不放弃了。
他在杂货店里挑挑拣拣,最后皱着眉上楼,再出现在库娄面前时,手里拿了顶帽子。
女孩之前被勒令坐在原处,不过三两分钟的功夫她已经把凳面抠了一个洞。
听见脚步声,她下意识地用手掌盖住犯罪证据,一抬头,视野被朦胧的昏暗笼罩,细弱的光透过布料渗了一些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