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被说得脸热,他那去世多年的爷爷可没这文化,不过听她一说,竟真觉得挺不错。
“奶奶您解析得真好,希望我不负您的期望。”
许彧川看着他,“我觉得你已经做到了。”
他的目光沉静,浅笑弥尔。
林真从中看到了认可,心中一动,包裹着它的坚硬的东西,哗啦啦落成了灰烬。
林真扬了扬嘴角没说话,万千言语不能表达,但其中心情彼此对视一眼便能明了。
二老对他印象不错,拉着他说了不少话。
林真谦逊笑着,嘴巴也甜,不过还是被人从中看出了些许僵硬。
“林真。”许彧川喊了他一声,“陪我出去走走?”
“好。”
林真起身来扶他。
严怀嵩马住脸呵他,“许清也,你少使唤人!”
“没有的,爷爷。”林真笑着和稀泥,“我正好也想出去走走。”
真心的!
许彧川才不怕他姥爷,木头脸豆腐心,还得被他姥姥骂。
“年轻人的事你少管!”章知秋瞪了严怀嵩一眼,转脸对林真热切嘱咐,“别走远了,等会儿该要吃饭了。”
“好的奶奶。”
晋城的夏天不算凉快,好在有风,傍晚日头不那么辣了,吹着风散步是人们习惯的饭后活动。
“饿了没?”
“不饿呢。”
“你不用推我了,走旁边吧。”
“嗯?没事儿,又不费劲。”
许彧川反手往肩后,握住他的手腕。
“别走我后面,看不到你。”
他的手指修长,能将他整个手腕裹住。
林真看着,眼底干涩。
我也不想走你后面,可我怎么也追不上你。
男人的手只是短暂停留,很快离开,留下一股微凉,沁入心脏。
林真放开扶手,来到他右边。
“你是还有个名字吗?刚听他们那样叫你。”
“对,清也是我的表字。”
林真感到新奇,“你还取了表字?”
“我太姥爷取的,他们那时讲究这个,说是要我洁身自好,虚怀若谷的意思。”
“真好听。”林真心里默念了几遍,“那你也做到了。”
许彧川想到此前他对林真这名字的评价,失笑了,这人还挺会礼尚往来。
“那就……彼此彼此。”
“客气客气”
“那彧川呢?”
男人沉默了一瞬。
“再喊一遍?”
林真疑惑,“嗯?”
“我的名字。”
这回轮到林真沉默了。
许彧川手臂蹭了蹭他的手背,带点催促意味。
林真心脏又开始学鱼跃龙门了。
他咽了咽口水,试图让自已声音更干净一些,“彧川?”
男人垂眸静默。
林真小声又唤了一遍,“清也?”
许彧川长舒了口气。
林真几乎不会单独叫他的名字,没想到真叫起来,杀伤力这么大。
“好听。”
林真当他是自夸,也点头认可。
这一打岔,最开始那个问题谁也没再捡起来。l
……
“你爸看着好年轻,比网上看着瘦。”
“当然了,烂摊子都丢给我了,整天就做做菜喝喝茶。”
林真偷笑,“没想到他这样的名人,还爱庖厨。”
“请别带有色眼镜看人,林真同学,这习惯不好!”
林真鼓了鼓腮帮,“哦,知道了!”
许彧川难得看他这样孩子气的一面,手痒想上手捏。
唉,任重道远。
“当时我妈就是被他这一招拿下的。”
“你说做饭吗?”
林真很开心他会跟自已分享他的事,因此非常捧场。而面对他的人又怎么抵抗得住他眼里的认真。
“嗯,他们是大学认识的,研究生还没毕业就结婚了。”
“那好难得!从校服到婚姻。”
林真看他提到妈妈并没有异样的情绪,心里松了一下。
“那阿姨呢?怎么没看到她?”
“她忙着呢!”
林真不解,到底啥工作,自家儿子都这样了,都不来看一眼。
像是明白他所想,许彧川解释:“国工院的,驻扎在大西北,不轻易回来的。”
“啊?”林真惊叹,“好厉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应该也缺少妈妈陪伴吧?
“你会想她吗?”
许彧川一眼看透他,“你心疼我啊?”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背,“小傻子。”
“多心疼心疼自已,知道吗?”
虽然严卓俞女土自他小时便离家居多,但给他的爱是真的,即便小时候也会不理解她,好在他懂事早,且拥有的更多,没什么可遗憾的。
也就这小可怜心软会疼人了。
林真不好意思,撇开头朝前走了。
后院的花长得好,偌大一片,一直有花匠打理,风一吹满院飘香。
“这些花长得好好啊!”
青年回过头看他,落日见萎,余光盛进他眼里,风里漾着,又绽放开来。
许彧川加快轮椅上前,想将那光永远留在他眼底。可那终究不属于他,落日尽去时,连最后一丝余晖都要抽走。
小傻子什么都没有了,却把最好的都留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