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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男人披头散发,双手捧起玉簪道:“谢少主赏。”
    燕羽衣边走边将长发重新盘好,玉簪是萧骋的东西,他不喜欢。
    “本家什么情况。”
    染坊内部联通着地下隧道,从柴房旁的那口枯井入,燕羽衣走到井旁。
    死士迅速跟上,动手打开隐藏在水槽中的机关,伴随着轰隆隆的地裂般的震声,枯井被挪开,露出一条延伸入更彻底的黑暗的隧道。
    “回少主,染坊据点奉命执行截取经过敖城的西凉书信,明珰城事发后,属下等并未收到调令。族中规矩,严禁私自擅离岗位,故而不敢轻举妄动。”
    “在我之前,还有没有人来染坊。”
    “有。”死士率先进入隧道,并点燃两壁石槽火把。
    火焰顺着火把烧向凹槽的火油,机关启动,火线瞬间延伸至尽头拐角。
    死士:“从明珰城里逃出来些族人,属下确认身份后将他们关在水牢里。”
    燕羽衣挑眉:“哦?”
    “少主恕罪,明珰城事出突然,族中防御一向严备,属下猜测恐怕是混入了什么人泄露机密。”
    “你是说他们之中有叛徒?”
    “属下惶恐,只是猜测。”
    燕羽衣停下脚步,仔细打量死士。
    他在府中与死士打交道的时间不多,通常死士由专门管理刺客的副将管理,染坊只是极小一处据点,甚至日常值守的死士不过两名。
    这种等阶的死士,恐怕到死都接触不到校尉级别以上人物。
    “你叫什么名字。”
    “严钦。”
    严钦不卑不亢道。
    无论从燕氏成员是否叛变,若遇着,总要拷问一番,搞清楚那日将军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堂堂将军府,竟被敌人一击即破,多年苦心经营的防御化作浮沫,令人心惊。
    通道尽头设有石门,严钦使用钥匙启动机关,机关带动石门缓缓向两旁退去,露出人工开凿的地下洞穴。
    洞穴几乎将染坊地下挖空,甚至像模像样修建了几座木屋。
    严钦指着前几间介绍道:“这几间存放各地往来周转密信,人都在最远的那间石屋中看押。”
    “有纸笔吗。”燕羽衣问。
    严钦点头:“有。”
    “这里就你一个?另外值守的死士呢。”燕羽衣又问。
    “我们轮流看守,属下方才与他完成接替。”
    燕羽衣问一句,严钦答一句,也不多说。
    将军府家大业大,才华横溢的族人毕竟在少数,更多的是待在家中靠着族内分发的月钱过活。
    燕羽衣向来对好吃懒做嗤之以鼻,何况也见过这些人外出惹事,回头哭天喊地地来本家,乞求家主为他们解决麻烦,并狠狠讹上一笔,继续过逍遥日子。
    木屋分天地人三阶,天字号皇字当头,属朝廷机密要闻。燕羽衣命严钦取来关于西凉近三月密函,坐在石阶大略翻了几封,直至远处传来几声混合着男女老少的哀嚎。
    “他们经常这样吗。”燕羽衣问。
    严钦将写有“天字五号信”打开,放在燕羽衣面前:“这样大多是饿了,不过没有到饭点,一般不给他们吃。”
    有求必应是燕家人,叫天天不应,按时按点放饭如厕是犯人,燕羽衣没忍住笑出声来,还真严格按照羁押犯人的流程。
    如此恪守规矩,怪不得只是围绕这小小据点转悠。
    “明日过后,便将他们都放了吧。”燕羽衣想了想,缓慢道:“没有掌握重要情报的族人,不会对洲楚造成影响,反倒是西凉人,太久未追踪到我的消息,恐怕会对朝中支持洲楚的官员们下手。”
    “少主的意思是,故意放他们出去散播谣言?”严钦问。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珰城的火烧得那样大,燕羽衣带太子出逃的消息传遍各州郡县。萧骋打着时间差游戏,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做手脚,迟早会被西凉人做掉。
    “但……”严钦顿了顿,面露难色。
    “我也有想不到的地方,有什么顾虑尽可说出来。”
    得到允准,严钦短暂地准备了下措辞,说:“现下东野侯府全城搜捕,毕竟是本家族亲,就算不接触核心机密,被抓到也难逃一死。”
    燕羽衣提笔往空白信封写了六个字:南荣王亲启。
    “你是觉得他们不该死吗。”
    “护国将军府中有叛徒。”
    “这个时候谁还活着,谁便是叛徒。”
    余音绕耳,严钦脸色骤变,猛地跪倒认真且惶恐:“属下对家族一片忠心,若无家主,属下幼时便得冻死街头,属下愿意将此身全部献给家族!”
    “你明日离开西洲。”燕羽衣手背半抵着侧脸,左腿搭在右腿腿面,鞋尖自然翘起,轻轻摇晃两下,淡道。
    “求少主别赶属下走!”严钦声音颤抖。
    燕羽衣好笑道:“哪里说要赶你走?死士明令禁止揣度主人心意,我方才问你话,不答得很好吗。”
    “少主恕罪,属下……”
    “行了。”
    燕羽衣起身,顺带将信封递给严钦,并将他扶起。
    “我要你送信去大宸,有人认得我的字,所以这信必须你来写。”
    严钦面露喜色,立即跑进木屋取出信纸,燕羽衣示意严钦坐着写,斟酌片刻开口道。
    “西洲内战不休,西凉正式向洲楚宣战,燕氏一族已于此信所写之日被西凉屠戮殆尽,洲楚太子仁善,又及兵马不敌西凉,朝中种种已非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