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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烛火晃动,此人样貌着实惊艳,看着只是十二三岁,却已见风姿。倒影并不会吓人,在此等容貌的衬托下,只能算是雕琢装饰,衬得眉骨舒展硬挺,每寸弧度恰到好处。
    嚣张中透露着几分俊朗,但说正派,表情又格外妖异,唇角的弧度令人忍不住想要给他一拳。
    “你是你我是我。”他知道刚才他说的那是什么意思,意味着他这个新来的想要逃离,就只能与他合作。
    “犯事才会进这里来,你造了什么孽。”少年非但没有按照常人的理解去解释什么,言辞尖锐,忽然上前半步,扶燕羽衣腿的那只手也顺势抬高。
    燕羽衣身体柔韧,脚尖触到门板,面对少年的得寸进尺,冷淡地吹灭他与他之间的蜡烛,并用超乎同龄人的冷笑,终止他们之间的较量。
    “呵呵。”他嘲讽道。
    “大宸的阶下囚。”
    就算他燕羽衣落魄,也轮不着大宸人放肆。
    少年错愕,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半晌,才惊讶地说:“……你,几岁?”?
    第99章
    燕氏的少主几岁,这根本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根本没人在意燕羽衣的年纪。
    而少年也并未在此时纠结太久,因为燕羽衣根本没撑多久,便当着他的面哭了出来。
    他用火石重新点燃蜡烛,正欲再说些什么,却看到刚认识的小屁孩竟然哭了。
    也不似其他小孩般嚎啕,只是愣愣地盯着某处,眼泪串珠子似地从眼眶滚落。
    少年首先觉得有点棘手,其次才是好笑。
    “喂,你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吧。”他边说,边松开他的腿。
    燕羽衣立即背过身,将捆着铁链的双手摆在少年面前,有点哽咽,但不多:“打开。”
    没有请你帮忙,也并无任何道谢,只是带着哭腔命令,连多余的半个字都懒得说。
    少年舔了下干涸的嘴唇,抱臂道:“如果我不开呢。”
    “这里所有人都是傻子,你没有选择。”燕羽衣已经恢复平静,在惊慌失措的哭声中显得冷清。
    “行。”少年一点头,勾住铁链,拖着燕羽衣往角落走。
    燕羽衣这才看清幽室全貌。
    排布整齐的铁笼码在左手,右边铺着杂草,除此之外还有一地抱头哭泣的小孩。穿着各异,麻布衣衫褴褛的有,华贵些的较少,但比燕羽衣地位高的人没有。
    他每没从这里看到任何自己所熟悉的面庞。
    而眼前的大宸人呢,值得信任吗?
    毕竟他是这里唯一的异国人。
    挨着少年坐好,趁他动手解开铁链时,燕羽衣才逐渐地感到后怕,情绪后知后觉地被四周感染。哭是正常的情绪发泄,他也无法避免,只是许久都没有掉过眼泪,新奇大过于恐惧。
    “有茧,你习武?”少年触碰到燕羽衣的指腹,顺势捏了捏,诧异道。
    燕羽衣扭头,手腕被捆绑的力道已经松懈许多,他拧了拧,先退出一只手,另外那只带着铁链绕回来。
    链子并不粗,大概是因为知道孩子没有自主思考的能力,看押即可,不必用那些成人的手段。
    燕羽衣点点头,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没必要隐瞒:“你呢。”
    “学过一点,不过你才多大就习武,家里是军营的?”少年有点好奇。
    燕羽衣瞥一眼少年,四目相对,他眸光极亮,瞳仁好像蕴含着滚烫跳动的火花。
    摸摸人家的手就知道往军营想,直接跳过江湖习武,懂这个的是一般人吗。
    他沉默地将手藏回袖管,故意往里缩了缩,不动声色地与少年拉开距离。
    少年嗤地笑出声,往燕羽衣面前挪,他凑到他耳边低声:“习武根骨是很好,但年龄摆在这,脸上的眼泪还没干,就别装大人了。”
    燕羽衣缓缓回头,当着少年的面,用力将面颊的湿润擦干,淡定道:“你比我年长几岁,不也逃不出去吗。”
    年龄有差又如何,反正都关在这里,比待宰的羔羊还可怜。
    其实燕羽衣也想不了多少了,只是装得比较镇定,他不了解此时想要脱身,该怎样见机行事,而放眼望去,也只有眼前的少年更成熟。
    他该选择听他的。
    只是后来的几天,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未被带走,只有少年,晨起被绑去,傍晚浑身是伤,被壮汉们像荡秋千般丢回来。
    白日黑夜,都是少年告诉燕羽衣的。
    他找了块石头,在墙上画数字。
    直至第九日的时候,少年躺在杂草中,腰间垫着燕羽衣的衣服,肩膀的血渗透衣料,肉和布黏在一起。
    燕羽衣不知道怎么帮他。
    他一张小脸变得煞白,颤抖着手撕掉里衣下摆,硬着头皮为少年止血。
    但他力气不大,根本没办法起到止血的效果。
    燕羽衣冷不丁地说:“不会失血而亡吧。”
    少年似乎很喜欢笑,就连受伤都先扯了扯嘴角,然后才答燕羽衣的话:“扶我起来,靠在墙上我自己来。”
    “……还有,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之后可能没办法准确判断时间。”
    “我们以后就以我被带出去的次数计量。”
    燕羽衣呼吸一窒,张开五指,试探性地放在少年眼前晃了晃。
    果然没有反应。
    翌日,少年仍旧被带了出去。
    连着三次的折磨后,他对燕羽衣说,眼睛好点了,模模糊糊地能看清光源,但连夜的高烧,听觉又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