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合照,接受采访。
记得随时随地保持微笑,随时随地谨记要完美。
闪光灯下,问萦虽然心不在焉,却还是习惯使然地从容面对这一切。
原本就不想做表面工程,而离开的心思在看到王管家后,变得愈发迫切。
他们组里的风云人物实在太多,为了不影响病人休息,提问的场所从楼道转到走廊。
问题问了一个又一个,堵在走廊上的记者越来越多。
“司少,请问司家最近在生物制药方面有没有新的投资计划?”
“听说问萦同学之前是在国外上学,那你适应可以国内的课程吗?”
“曲同学,听说你是全额减免学费入学的明樱,真是品学兼优。”
“理查德同学,关于您的家族.....”
毫无意义的环节令人厌烦。
问萦耐着性子,用滴水不漏的态度回答了几个问题。
“稍等,我去回个电话。”
他觉得身心俱疲,趁着所有记者的火力对准司皓星,寻个借口暂离现场。
医院的厕所里氨水味很重,他实在是不想去。
问萦脚步飞快,七拐八拐地在走廊里穿行,直至来到一处角落里的通道。
通道很黑,附近十米只有一个护士走过。
往上走了半截楼梯,问萦发现通道里有一扇小窗。
阳光从窗里倾泻而入,这是应急通道唯一的光源。
这扇窗户不对着旧门诊,问萦不清楚王管家还在不在。
他的焦虑像是随着时间发酵的酒香,愈来愈沉重,弥散在心头。
从口袋里掏出常备的湿巾,问萦胡乱地擦拭落灰的窗台。
一张不够,那就再来一张。
“咳咳咳.....”
隔着口罩,他被飞扬灰尘呛得眯起眼。
手臂胡乱搭在刚擦干净的地方,问萦闭上眼,感受着从窗外传来的,秋冬交替之际微凉的风。
他很清楚,自己总是会往坏处想。
这不是好习惯,可他难以控制。
微风渐停。
楼下隐约传来脚步声。
谁?
问萦警惕地回头,居高临下,和处在黑暗中的曲藿四目相对。
“问萦。”
熟悉的声音在楼道里留下一长串回音。
是曲藿先喊了他,就和之前许多次那样。
问萦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记者问完了?”
“没有,还在问他们。”
曲藿朝着楼上来,身躯沐入微光。
曲藿是找机会出来的。
也是,能从记者堆里面逃出来的只有他们两个。
他和曲藿,是这所贵族男校里的异类。
“你也出来透气?”
灰尘在光里若隐若现,问萦重新转过头,呼吸着新鲜空气。
看到曲藿,原来都平复下去不安和无力突然又涌了上来。
他不想让谁看到自己这副模样,这太丢人了。
“我很担心你。”曲藿的声音放轻了,但依然能激起回音。
“所以才跟过来。”
“我没事。”
问萦的鼻子微微发酸,但语调如常。
他明明表现得很正常了,连最敏感的顾溪澈都没发现他的情绪不对。
搭在窗沿上的手指不自然攥紧。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
温热的手指小心翼翼搭在他的手背上,随后而来的,是一整只手。
曲藿力道很轻,却轻易将他蜷缩的手指掰开。
“窗户很脏。”
他刚刚擦过,已经不脏了。
问萦抿了抿嘴,没反驳曲藿。
反正就算反驳曲藿,曲藿也只会顺着他说话。
他讨厌曲藿平时云淡风轻,没半点脾气,一喝醉就不停说对不起。
可他自己清醒着口是心非,又比曲藿好到哪去?
“很麻烦。”问萦轻声抱怨。
“搞联谊的学校也是,拍照的记者也是。”
“要不要出去散心?”曲藿沉吟片刻,提议。
“我知道怎么从没人的地方离开。”
“算了。”
问萦不想遇到王管家,也不想被谁拍到:“我就在这待会。”
曲藿点了点头,安静地陪在他身边。
今天是多云天。
刚才还阳光灿烂,转眼整片的云就遮住了光能通过的轨迹。
昏暗之中,声音被无限放大。
问萦听到心跳得很重,却不知道是谁的。
曲藿今天很奇怪。
他向来是个沉默的行动派,很少会这般明目张胆地用言语表达关心。
问萦低下头,心不在焉地划拉着手机屏幕,抽空看了眼神色平静的曲藿。
曲藿肯定不知道昨晚的事,不然没脸来找他。
“下回不管谁来,都不许喝酒。”
时隔半天,问萦终于敢提及昨晚的事:“你差点在大厅出洋相。”
“好。”
曲藿打字的手顿了顿:“昨天晚上,辛苦你。”
终于不是对不起了。
他确实很辛苦,这是曲藿应和他说的。
问萦满意地收回视线。
光线太暗,他没注意到曲藿的耳根发红。
而他自己的脸颊也带着微粉。
“走。”
没待多久,问萦收起手机:“我们回去。”
虽然记者们多数是冲着三少来的,但总不能一直留着他们三个面对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