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以后。
“爹、娘,孩儿无能,还是没找到小朱和妹妹。”
巫马暝举起酒杯,倾洒在巫马葛与吴若彤合葬的墓前。
去年春,听闻父母家人遇乱民暴动葬身火海。
巫马暝不顾军令离营,却只能为至亲收敛残骨,
天子念其功绩不计巫马暝之过,并赐下数不尽的金银田地安抚其丧亲之痛。
究巫马葛死因,乃是为国为民,特许巫马暝其子可世袭其军职。
然亲人已逝,无能安抚巫马暝之痛。
巫马暝曾拜访林康斌,想要寻凶报仇。
林康斌巧舌如簧,谈及巫马葛时痛哭流涕。
“是本殿无能,护不住巫马大人!”
“可那乱民实在强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客栈中人群混乱,下人弃主逃命,孩子失散。”
“本殿身边也只剩岳护卫拼死抵抗,吾等四人步步艰难。”
“眼看就要冲出客栈,巫马夫人却被乱民所伤。”
“巫马大人奋力营救,本殿正欲相助,却被岳护卫推出门外!”
“不过一瞬客栈被大火焚烧不堪梁柱倒塌,乱民四散而逃。”
“岳护卫九死一生方才逃出,巫马大人和巫马夫人却……”
巫马暝听到此处双目赤红,林康斌小心的劝慰他。
“巫马将军不可冲动,如今巫马小姐还流落民间。”
“都是本殿之过,大难不死竟发了高热,错失了寻巫马小姐的最佳时机!”
巫马暝木然坐下,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殿下已然尽力,本将军自会找回妹妹,为父报仇!”
“多谢殿下告知,暝在此谢过,下官告辞!”
巫马暝起身便走,林康斌假意挽留。
“巫马将军,若有需要尽管来找本殿!”
巫马暝出了三皇子府,便再次赶往巫马葛遇难州城。
路遇乱民通通杀尽,成了凶名在外的毒将。
巫马暝丝毫不在乎自已的名声,到了地方便着手寻找巫马清和曲旷豕。
对于林康斌的话,巫马暝没有全信。
但是林康斌不说实话,巫马暝也无可奈何。
毕竟他是皇子龙孙,巫马暝冒犯不起。
但对于林康斌说的‘下人弃主逃命’,巫马暝是半点都不信的。
因为他没有找到曲旷豕的尸骨,巫马暝不相信自已的爱人会丢下自已的亲人。
一定有什么是自已不知道的,曲旷豕那么爱巫马清怎么可能会让她失散。
巫马暝拿着曲旷豕和巫马清的画像,亲自从州城往外找了半月。
然后被天子一道圣旨,遣回了边疆继续打仗。
巫马暝内心苦痛,却也只能谨遵圣命。
写信托卫日元、匡旌奂帮自已继续找人,以及暗中调查真相。
纪羽客此人做事不留后患,从州城活着回都城的只有他们三人,都不可能泄密。
而曲旷豕和巫马清的尸体他虽未亲眼见到,却有侍卫来报在山林猛虎旁见其血衣,断定他二人已经葬身虎腹。
后见巫马暝苦寻无果,就更确信此事已无第四人知晓。
林康斌与纪羽客安坐高堂,卫元日与匡旌奂调查毫无进展。
直到年关巫马暝回京述职,卫日元和匡旌奂也劝其放下。
可巫马暝怎么会放弃自已的至亲、挚爱,于是继续寻找。
可直到巫马葛和吴若彤的忌日,巫马暝也没找到他们的一点儿消息。
巫马暝给巫马葛和吴若彤敬了酒,又把酒杯满上倒进自已嘴里。
“小朱、小清儿,你们到底在哪啊!”
“还……活着吗?”
巫马暝靠在墓碑上,看着林间烈阳洒下的光斑眼神恍惚。
去年干旱过后便是洪涝,洪水退去又有疫病。
巫马暝其实知道他们可能已经与世长辞了,但心中的执念让他不敢放弃。
巫马暝一直靠着墓碑,借着酒意慢慢睡去。
直到冰凉的雨丝落在脸上,巫马暝才悠悠转醒。
巫马暝一动,盖在身上的衣袍滑落。
巫马暝眼神一冷,眼中寒光向四处射去。
‘是谁,我竟毫无察觉!’
林中除了虫鸣鸟叫,再无其它杂音。
巫马暝起身警惕,却被衣袍上飘下的银杏叶蝴蝶勾住了视线。
巫马暝呼吸一滞,心跳瞬间乱了。
看着熟悉的叶编,眼眶落下泪来。
银杏叶蝴蝶是曲旷豕哄小孩常用的玩具,除了他没人会给巫马暝这个。
巫马暝立马蹲下身,捡起银杏叶蝴蝶,行动间闻到了淡淡药草香。
巫马暝把衣袍凑到眼前,把脸埋进去细细的嗅闻。
激动的哭出了声,只因为上面是他熟悉的曲旷豕的味道,是他五年不见的味道!
巫马暝眼中光芒大亮,那颗快要放弃的心又活了过来。
曲旷豕没死,而且就在自已身边,只是巫马暝没有找到。
可曲旷豕为什么不露面呢?巫马暝思索着翻找起衣袍上的口袋。
皇天不负有心人,巫马暝找到了一个香囊还有一个纸条。
巫马暝拿着香囊狂喜,小心的把香囊拿到鼻尖嗅闻。
“小朱,我就知道是你!”
巫马暝爱惜的吻着,一如从前的素色香囊,像是在亲吻自已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