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渐离气得冷哼,在一堆丝竹管弦声?中,冷漠抱拳。
琇莹见状恶从胆边起,他也?学着高渐离抱拳冷笑一声?,“哎呀,我还真突然?想?挖荆柯的坟。”
高渐离气得又哼,“你寡廉鲜耻,从没有人张口闭口要挖人坟的!不怕荆卿魂灵不安,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我生来脊梁骨比别人硬,不怕戳!”
琇莹回以?一个哂笑,嘲讽拉满。
“我要怕就不让他死无全尸了。魂灵不安?他杀我兄长时,他就不怕我大秦的先王魂灵不安,我大秦流血的烈士魂灵不安?不怕刚有一点的盼头?的世间百姓先祖魂灵不安?他凭什?么魂灵不安?”
高渐离被他这一些?话弄得不安,他喃喃自语,流下?了一滴泪,“他凭什?么?可你又凭什?么夺走他的命?”
本是美人垂泪,可琇莹却?想?翻白眼,傻子吧!
“荆柯跟你只是知己,你就为他要死要活了。”
他将高渐离的脸掰向上?面批奏书?的阿政,想?起那天阿兄喝的酒,语气难免愤然?。
“荆柯他要杀谁,他杀我亲兄长,他伙同燕丹骗我唯一的兄长,我不能生气吗?”
“我阿兄平日娇生惯养的,连个油皮都没破过。他拿个淬毒的匕首,他该庆幸他没碰到,不然?我一定砍了他三族。”
阿政瞥了他一眼,又打开了一本奏书?。
他的愤怒扑面而来,高渐离却?奇异的理解了他,手都有些?颤抖。
“他。”
高渐离叹了口气。
“公子息怒。”
琇莹又哂笑一声?,他的怒火肉眼可见。
“我息怒?他要杀我阿父,我都不定伤他,可他要碰我阿兄,他碰我阿兄,他该死!”
高渐离忽然?无力,“各相所持,我与公子是一样的。我与荆卿乃是知已,也?不愿失去荆卿。这是天下?人的天下?,却?没有我的家。”
他轻敲筑,乐声?悲切,恍惚之间,易水寒风入耳。
琇莹被乐声?感染,坐在原地听声?,落笔记下?乐谱。
阿政也?是坐在上?首,单手支着下?巴斜靠在椅背里,垂眸细听。
一曲终了,琇莹正准备与高渐离说起乐谱,就见高渐离取下?筑上?的丝弦,直直往自己的眼睛上?剜去。
“天下?之大,无以?为家!知音难觅,何以?奏音?”
琇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用自己伤未好的手拦他。
阿政睁开了眼,几步上?前,拍下?琇莹的手,“琇莹,手不想?要了吗?”
琇莹的手被打落,抬眼看?见了一双不断流血的眼睛。清俊的面容全部沾上?了血,显得凄凉又可怜,他质问高渐离。
“做什?么,眼睛何等珍贵!你的曲谱你不修订吗,千百年?之后,会有后人击你的曲啊!”
阿政也?看?向那双眼睛,“诏医!”
高渐离却?摇了摇头?,他摸索着起身向前走,被一个乐人绊倒,跌了一跤,又爬了起来。
琇莹跟在他身后,无声?的落泪。
“蠢货!”
高渐离滚下?了阶,被琇莹扶了起来。琇莹撕开衣服,想?为他包住眼睛,却?被拒绝了。
他干裂的唇角微张,气若游丝,“公子,你记下?了我谱的曲,已经够了。”
他又一次的跌倒,这一次再也?没有起来。
琇莹满手的血,湿润又粘腻,站在那里怔怔,口中骂着。
“晦气,给本公子起来,你死在我大秦干什?么,滚起来!”
夏无且上?阶,给高渐离处理伤口。
“没事儿,公子。没死在咱们这儿,就是失血过多,晕了。”
琇莹让他把伤口绑紧些?,然?后把失血过多的高渐离往背上?一甩,就往底下?走。
“死不死不重要,不能脏了我家。”
是怕他脏你家,还是怕他又寻死,嘴硬!
阿政没有说话,在高台之上?,望向他幼弟,一路一个血脚印。
然?后下?了阶,沉默的跟着琇莹。
琇莹浸了满身血给高渐离背回他友人的家中,然?后转首就走,理都不理那些?面面相觑的人。
他刚出来就看?见了阿政的眼睛,见了他,阿政便牵起他的手,将他支着手臂一把提起,抱到了车上?。
“回去!”
琇莹要下?车洗澡,再上?车,阿政一把抱住他,衣摆上?也?沾了血。
“朕也?脏了,给朕坐好。”
琇莹笑得眉眼弯弯,坐在他身边。
“他别死在咱们家就好。”
阿政含笑不语。
天下?都是朕的家,他想?死哪?
第130章 番外
众所周知, 咸阳一带宫殿众多,但你?要问琇莹最?爱的,那一定是他阿兄引渭水为池建的兰池宫。
原因无他, 阿政和琇莹都?喜欢沐浴,同理很正常的,他俩总喜欢相约去兰池宫泡汤。
说句糙的, 兰池宫其实是他俩的大澡堂子。
如果李斯出去巡游, 他俩就会在早上出?去, 晚上回来。
有时嘛, 他俩在那里避暑呆个几十天也正常吧,李丞相还?坚守在咸阳呢,天塌下来, 还?有丞相大人。
说起来挺难过的, 但李丞相确实?是比起跟着他俩出?门更喜欢跟着奏书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