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给您换一对吧。”佩芝说。
顾妙德眼神落在一旁的古妆匣上,“就那对吧。”
“这对八宝坠会不会太艳?和您今日的衣衫不太配。”佩芝有些犹豫,道。
“竟然是去见阿狰,自然要带他送的坠子。”
“是,奴婢给您带上。”
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带来了夜色的寒意。
“小姐,他死了。”
顾妙德的动作一顿,“怎么死的?”
“自戕。”
“你确定了吗?”
“确定了,小的还补了两刀,绝对活不成了。”张鸦九欠了欠身子,道。
“小姐,您还去看吗?”
“不了,你派人看着,烧干净了。”
“是。”
张鸦九走出屋子,顾妙德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夜色,院中有一棵悬铃木,树下有一把轻巧的秋千,随风微动。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少年郎面带笑意站在秋千旁。
“阿姐,秋千做好了。”
一滴泪落在桌上的八宝坠上,不知所踪。
……
别苑的偏牢里,环顶的漏窗十分狭小,只有少许稀疏的月光垂下来。
“喂,喂。宋柳,醒醒……”
宋柳耳朵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顾元贞……”
“你可算醒了,这是哪啊?你怎么伤成这样?”
宋柳看着眼前的人,发觉他倒是没什么外伤,甚至还很白净。
“你他爹的,我以为你死那了,原来你还活着。”宋柳不由地骂了一句。
“到底什么情况?”
“别废话了,先帮我解开。”宋柳翻了个白眼,催促他给自己松绑。
顾元贞连连点头,伸手给他松绑。
“你知道你长姐的别苑吗?”
“知道。”
“我们现在就在这。”
顾元贞的动作停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好。“你的意思是,是我长姐把咱俩绑过来的?”
宋柳不免苦笑一声,“她还差点要了我的命。”
刚刚被解开,宋柳周身的肌肉还有些不适应。
“这里你熟悉吗?”
“嗯,我经常来这里玩。”
“你带路,走隐蔽的地方,从后门出去。”宋柳说。
话音刚落,宋柳就感觉那股熟悉的恶心感又再次涌上来。
突然,他弯下腰吐了一地。
地上只有一滩黑红色的血水,混杂着粘液,粘液里裹着一只古怪的东西。
宋柳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低头一看,就看见那东西爬了两下。
“这他爹的是什么东西……”
宋柳感觉十分不适,摸出一旁剩下的半坛酒,涮了好几遍才缓过来。
“是青蚨。你怎么……你体内怎么有这个?”顾元贞一脸惊愕,像是吓坏了。
宋柳将嘴里的酒吐到地上,挑了挑眉。“肯定是那个老妖婆给我下的,那是什么东西?”
“老妖婆?”
“就是你长姐,上来就戳我一个窟窿,还不是老妖婆吗?”宋柳啧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腰间。
“你能不废话吗,顾少爷?”
顾元贞思索着道:“这青蚨是金人研究的东西,分为子母两虫,一般不会进入人的身体,都是分别关在镂空玉葫芦里,两人各持一个,这样不管在天涯海角都能找到对方。但是如果让人分别食下……”
他侧目看了一眼宋柳,有些欲言又止。
“如果分别食下,子者会将人的内脏残食干净,母者便可活下来。反之,如果母者气血断绝,子者就会主动排出体外。”
他越说下去,宋柳的脸色就越不好。
直到最后的尾音落下,宋柳几乎已经有些呆滞。
“我方才吐出来的是母还是子?”
“子。”
“该死!”
宋柳几乎有些崩溃,他拽了一把顾元贞。
怪不得,怪不得顾妙德一直说只需要等。
顾元贞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安抚道:“你别害怕,我先带你出去。”
两人一路走出偏牢,沿着偏僻的庭路向苑外溜出去。
“后门有人守着,我们就从这翻出去吧。”顾元贞打量了一圈,压低声音道。
这块院墙是最低的,外面就是九曲桥,可以直接回到平江城。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顾元贞不免回头看他。
“不是,你、你哭什么?”
他有些诧异,因为眼前的少年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从这就能逃出去了,不会死的。你不要哭了……”
宋柳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皱了皱眉头。
“我、我先扶你上去。”顾元贞没想到宋柳会哭,还哭的这么惨。
两人依次爬上围墙,正准备寻找落脚点,就见远处一阵火光冲天燃起。
似乎意识到什么,宋柳哭得更大声了,吓得顾元贞连忙捂住他的嘴。
“你疯了?会把人引来的!”
他一边死死捂着宋柳的嘴,不让他哭出声,一边向火光出看去。
远处的一处院落,中心有一个木瓮,看样子上面躺着一个人,已经被火光包裹,看不清了。
一群人围在周围,等待烧干殆尽。
怀中的宋柳开始疯狂地挣扎,顾元贞连忙按住他。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