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祁年不满的神色凝固了。
瞧着儿子认真又娇羞的神色,“真不是他强迫你的?”
“不是,我追了半个月才追到手。”
“要半个月?”他提高音量又压着怒,“他这是欲擒故纵。”
封祁年看着自己天真的小儿子满是痛惜。
“不是呀,他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他还要多次拒绝我儿子。”
封祁年越想越气,不得好好给人教训下。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默认了这个儿婿。
“霍大哥三番五次救我,他是恩人。”
封祁年见儿子一直说好话,心里也不是滋味,“既是恩人便登门拜访,他父母呢。”
时有凤有些试探道,“他出身不好。”
“我看到了。”
“儿子,钱财是身外之物,难得的是这里穷但村民淳朴热情,赚钱容易,难得是一片赤诚。”
“你放心,我不会对他父母挑剔的。”
封祁年想,霍刃的父母是乡下山里人,但是真如村民所说的话,倒是教出一个不错的儿子。
理应受到敬佩的。
时有凤轻轻道,“他是前丞相的第三子,目前全家在流放中。”
封祁年神色遮掩不住的震惊,而后一种我没听错的看着时有凤。
“你说他是前丞相的儿子?”
前丞相姓谢,膝下三子,但世人都只知道状元郎大公子和探花郎二公子,至于三公子一直没消息。
原来是在这里做土匪?
难怪拿不出手。
封祁年再看儿子,面色有些复杂。
眼光不行啊。
时有凤心里忐忑,“爹爹……”
封祁年不知想到什么,从嫌弃中回神,“前丞相姓谢,他姓霍,难道是化名?”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时有凤骄傲又激动道,“爹爹,他是谢行悬将军!”
“谢将军原来和谢丞相是亲子,他低调从军世人都不知道,他之前给我说他身世时,我根本就没想到他就是谢将军。”
封祁年一怔,看着儿子小声又激动的样子,眼里亮晶晶的满是仰慕的欢喜。
是谢行悬就更难办了。
难怪谢丞相仕途失利,本身是文人领袖,三儿子又手握军权,帝王制衡盛极必衰。
“爹爹……”
封祁年摸摸儿子担忧的小脑袋,“问题不大,就是你娘那关……有些难。”
“是罪臣之后吗?”
“那倒不是。”
“不过也别太担心,这是你们的缘分,你要是真喜欢,没有办不成的事。”
“谢谢爹爹。”
时有凤拉着他爹袖口晃动着,撒着娇。
封祁年叹气,一晃眼这么大了,都要成亲了。
要是他自己认定的他也不会阻拦。
十岁后就不曾和他这么亲昵了,规规矩矩乖乖巧巧的,一个软团子努力学习他布置的经史子集。
不知不觉间,以前那个动不动就喜欢撒娇爱哭的小儿子,养成了一副谦让隐忍不知道拒绝的性子。
小儿子早慧懂事,困于一方天地心性单纯又不谙世事。原本被迫通透的性子,此时经过土匪窝洗礼,心性越发坚韧透亮了。
此时,再撒娇,竟然是为这般。
封祁年眼里有些热,“这些年,也委屈你了小酒。”
时有凤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全家都迁就照顾他,万千宠爱于一身。
他笑着摇头,“我才是最幸福的一个。”
封祁年看着他毫无知觉流下的眼泪,心里更酸痛了。
他拿巾帕给儿子擦,“回去,我就反抗你娘,让她不要再管你了。”
他爹擦泪,时有凤才知道自己哭了。
好些年没在他爹面前哭了,有些难为情。
嘟囔道,“不要,爹爹看到娘就什么都忘记了。再说娘都是为我好,如今我身体情况好转很多,我还可以治娘的病!”
封祁年只以为儿子是安慰他的,在山里生活久了,是要比困在后院精神饱满很多。
刚刚洞里一见面,儿子就着急又自责地问家中情况,封祁年不想他担忧,含糊其辞。
此时也道:
“好,你回去,你娘的病就好大半了。”
“你去把齐得宴给我叫来。”
时有凤疑惑,“爹爹怎么认识他?”
“爹爹派他先来探路的。”
时有凤脑子都被见到爹高兴坏了,此时晕晕乎乎的。没消化这个消息,就乖乖去找齐得宴了。
不一会儿,齐得宴就来了。
弯腰鞠躬对封祁年抱拳行礼。
“总当家的,村子里有异常。”
“之前咱们在村子里的线人土匪都联系不上,听村民说全被霍刃杀了。”
封祁年刚才柔和儒雅的气势一变,身上多了些果断的强势。
“知道了。”
“蛮牛山那边境况如何?”
“齐鸣这个叛徒每日用鱼刑吊着,手下的兄弟们都老实的很。”
鱼刑,便是细薄刀子一片片剥鱼鳞似的割肉片,再日日用药物吊着人命,夏天炎热,伤口腐败生虫啃咬骨头。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封祁年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只是这个齐鸣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当日,时有凤被掳上卧龙岗时,封祁年便用蛮牛山内部传送驿站递消息,要蛮牛山出面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