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颜靠着墙,问:“成人礼?”
“嗯,有一个环节是跳交谊舞,老师带着我们简单学了一下,但我还是不?会?。”
江昊抬起头?,玄关的光点落进他瞳孔:“你会?吗?可以教我吗?”
“今晚吗?”闻颜低下头?,脱掉鞋,“可以的。”
他没穿拖鞋,干脆就这样站起来,踩在有些凉的木地板上,朝江昊递出?手?。
“现在就可以。”
房间里没有音乐,寂静像水一样蔓延。
江昊下意识垂眼去看他们牵着的手?,闻颜手?心很热,皮肤像在发烫,他抬眼看向?江昊的时?候,酒精的味道也飘过来,潮湿地渗透进江昊的身体。
“我教你男步。”闻颜低声说。
他把一只手?搭在江昊的肩膀上,于是江昊无师自?通地用手?心贴住闻颜的腰侧。
薄薄衣料下是紧实?的肌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江昊面前的闻颜和?他一样是一个男人。
江昊也脱掉鞋,光脚踩在地板上。
“你先后退,再朝另外一边走一步。”闻颜的手?轻轻把江昊往后一推,带着他跳。
闻颜有些醉了,他的舞步更像是出?于本能。
前进、后退,向?左、向?右……偶尔需要?转半圈,以另一个人的身体为支点。闻颜抬起眼,却看不?清周围的一切,眩晕起来像坠入银河。
他们的腿偶尔交错,有时?江昊不?可避免地贴上闻颜的腰胯和?腿根,他察觉自?己也热起来,房间明明那么宽敞,却似乎逐渐变窄,成为一个只能容下两个人的狭小空间。
脚步声很轻,也不?规律,闻颜会?微小地趔趄,让人误以为他会?摔倒,也可能是依靠,可江昊不?敢去想?后一种结果,于是握住他腰的手?只好更用力一些。
他们没有路线,只是随意地跳着,起初江昊避开闻颜的脸,他只把目光落在他的发顶,直到闻颜的脚尖踩进月光里,他们靠向?落地窗——
今夜月明星稀,冷白的月光雾色一样落下来,像婚礼上朦胧地遮着新娘的头?纱,江昊的视线也跟着下垂,定格在闻颜的双眼。
他看见闻颜很淡地笑了笑,不?知怎么形容那一刻内心的停滞,只好短暂走神,连脚步也顿住一拍,闻颜跟着往前一跌,脚尖踩在了他的脚背。
江昊下意识把闻颜抱起来一些,莫名将?他抵在了落地窗前。
这一刻江昊才意识到,他一直在跟随心跳的节拍。可是现在心跳好快好乱,这场舞还要?怎么才能跳下去。
江昊定定地看着闻颜,像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他挪不?开眼,喉结滚动了几次,把闻颜逗得低低地笑。
“学会?了吗?”闻颜说,“我可能不?是一个好老师。”
“学……”开口才发现声音低哑到发不?出?来,“学会?了。”
江昊的手?指还扣着闻颜的手?,他的手?臂垂下来,慢慢松开闻颜,掌心移到他的腰,连另外一侧也贴住。
“你醉了。”
“怎么不?问我晚上为什么去喝酒?”
江昊停顿片刻,“晚上为什么去喝酒?”
“……心情不?好。”
江昊看着闻颜,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
“其实?如果你有什么事,也可以和?我说。”
沉默一阵,江昊察觉闻颜的呼吸逐渐变沉,他皱了皱眉,视线也有些散,模糊地说:“江昊,我胃疼……”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江昊一下就从晕乎乎的状态回过神。
“现在疼吗?”江昊用手?盖在闻颜小腹,“吃药吗?我去给你拿,还是要?去医院?”
疼到这么难过,应该很严重了。
闻颜摇摇头?,把手?抬起来,在模糊的月光下,他让江昊看他手?上的伤疤。
“我是不?是没有和?你讲过,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闻颜……”
“以前上学的时?候,家里让我去学很多东西?,总觉得我应该什么都会?才行?。最开始我学了钢琴和?吉他,后来是小提琴,妈妈说,想?让我以后也去做艺人。”
江昊仍然扶着他腰,好像没怎么缓过神,继续听闻颜说:“可能也怪我,我没有说大吵大闹地说我不?想?去,他们就觉得我是可以的。大学的时?候,他们给我报名了综艺,好多人比赛弹钢琴。我实?在想?不?明白……我到底是在干什么。”
也是那个时?候,闻颜第一次觉得他像顺流而下的一片树叶。
要?做这个,要?做那个,学好这个,学好那个,每样都不?能落下。父母做得好的,闻颜不?能做得差,父母没做好的,他要?做得好。
外人看他像一叶扁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轻飘飘的,比不?上一阵风、一缕水。
“你去了吗?”江昊不?自?觉地抓紧闻颜腰侧的衣服,他垂着眼,知道闻颜今晚是醉了才会?说这些,可他不?希望第二天闻颜回想?起来会?觉得有任何不?舒服,他想?让闻颜不?后悔和?他说,以后也要?和?他倾诉。
可他笨拙,越是紧张,就越是讲不?出?话。他想?告诉闻颜,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其他人的话都别听别信,想?问问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开心的时?间会?不?会?更多,想?做一些幼稚无用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