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有点不好意思呢。
    白牙攥紧了布帕，想知道杀生丸的回答。
    深秋的早上还有些寒凉，霜露凝结在草叶之上，赤着的足感到些许凉意，但白牙觉得自己脸有些发热，滚烫得很。
    白牙心想，她出来的也许不是时候。
    但内心有个小小的声音反驳——不，正是时候。
    她其实想要听到……想要听到杀生丸对于他身份的肯定。
    清晰漂亮的锁骨下方一圈印记随着主人的心绪而动，浮现出繁复且艳丽的纹样。
    白牙看见杀生丸的视线，轻且飘忽，落在她胸口的位置一秒，又极快的收起，似是在躲闪她直愣愣的目光。
    他冷冷说道：“不是。”
    “她单方面对我的眷恋而已，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如果你喜欢她的话，那就不要表现的那么在意，她不喜欢过于热情的人。”
    “不用来过问我的意见。”
    冷静，分剖理析，不带一丝感情的，陈述句，像是毫无情绪的建议。
    白牙听见了什么噼啪碎裂的沉闷声音。
    这一次是来自她的手上。
    枫婆婆异常节俭，素日里十分爱惜的旧水盆子，完全经受不住一只妖怪抑制不住的怒气。
    它就这么被面无表情的少女生生给捏碎了。
    “白牙，你的手……”
    冬树惊呼的声音她已经听不见了。
    粗糙的木刺卡进了嫩白的手心，殷红的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
    慌了神的少年直接跑过来拉起了她的手，他还没看上一眼就被一抹浅紫的身影快如闪电般抢走了，连带着少女一同跃离了那里。
    白牙想，冬树不愧是人类。
    真愚蠢……
    妖怪之身的她，这样的小小伤口不过几息就愈合了，怎么会痛呢。
    她被兽郎丸抗在肩上，视线死死看着站在那没动的杀生丸，一口浊气重重地从胸口呼出。
    白牙想，不愧是杀生丸。
    永远知道拣着她最不喜欢听的话说。
    仿生小狗不会梦见电子骨头。
    第93章 自爱
    她从兽郎丸的身上挣脱下来，快的几乎看不清是如何动作的。
    几乎瞬身到了杀生丸的身前：“你梦见了什么？”
    “与你无关。”
    ……他刚刚明明还说梦见了她，短短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情。
    在入梦之前，他对冬树的那个态度，绝对不是能说得出这种话的样子。
    白牙说：“我不信。”
    她伸手，只是一个抬手的动作，她只是下意识地想要拉一下杀生丸的手。
    可男人掠步的动作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似是极其惧怕她的触碰。
    白牙再上前，杀生丸再躲，如此反复。
    直到将要触碰到肩侧毛皮的一瞬间，过于频繁运转妖气的后果出现，她趔趄着就要摔倒。
    努力调整气息想要恢复平衡，而且她也已经办到了，将要站稳。
    可一股不轻的力道猛然从肩膀处传来。
    手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就这么跌倒，笨拙地摔在地上，白牙下意识撑了一下，手掌上传来粗粝的沙石摩擦产生些微尖锐的刺痛。
    并不痛，比起过去大大小小的伤口，这一点儿擦伤根本不算什么。
    但白牙有些发懵。
    杀生丸推了她？
    不，是杀生丸肩膀上的毛皮抽了她一下。
    天光已经大亮，扎眼的阳光从站在那儿的男人身后洒下。
    “别再靠近我。”
    一时之间有些头晕目眩。
    白牙看不清杀生丸的神情，她眨了眨眼，只觉得清晨的光线刺眼极了。
    一阵旋风打破了这诡异的对峙局面。
    风里带着凉爽的气息。
    乘坐在羽毛上，容貌昳丽的少女红宝石般的眼睛里盛着不悦。
    她赤足跳下：“小狗。”
    她在天上看见杀生丸下意识想要去接白牙却克制收回手的动作。
    神乐眉头极快地皱了一下。
    她看见兽郎丸上前去扶，可倔强的人完全不让他帮忙。
    又看了一眼站在那儿不动的杀生丸，她问道：“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
    还坐在地上的人小声回道：“没有。”
    她已经不是那个过去敏感多思的性格。
    白牙自己慢吞吞地站起来，随意拍了拍手上沾到的草叶。
    杀生丸没有走，他依旧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为什么要在意他在想什么呢？
    白牙听见自己内心的疑惑。
    “你现在在想什么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了，杀生丸，人需要对自己做的每个选择负责，也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她过去所说的一切，出于她自己心意所说的所有话语，都是真实的，毫不后悔的。
    她爱他。
    白牙确信，杀生丸对她也有感情。
    那绝不是不是朦朦胧胧的，而是她所感受到的。
    所以……为什么？
    ——为什么要推开她？
    “不管你出于什么理由，你说的话，我听到了，我也没法不在意。”
    ——该死。
    她忍不住在意，就像过去那样，也无法做到不在意。
    风一阵一阵吹过，银白的发丝糊到脸上，显出几分少女的狼狈，她随意的抹了一把脸，一点儿红擦过眼下，带出脆弱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