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我杀了你！”
“别发神经！……主人快回来了！你个死桃花我真的忍你很久了！草！”
“草啊，老娘怕你不成？盛珣我告诉你，这一个月你都别想从我这里端走一坛酒——！！！”
赤火与藤蔓交织，满地都是烧灼的焦味。
时卿刚刚踏入神宫岛，便被迎面冲上来的火焰止住了身形。
他垂眸看着在自己身前卑微摇晃最终熄灭的小火苗，平日最“温柔乖巧”的桃夭正在和“越来越听话”“发誓再说脏话就罚抄经书三百遍”的盛珣相互大骂，言语暴力又粗俗。
乍看帝君大人神色冰冷，表情不变，仿佛还是那个泰山崩于身前而面不改色、顶天立地的三界守护神。
仔细看瞳孔却有些失焦。
无他，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太挑战他自以为优越的教学成果了。
“滚你丫的爱帮不帮……”
盛珣第一时间察觉到时卿的气息，忙收了手狼狈躲闪，冷不防屁股被甩出来的藤条抽了一记，原地爆炸，差点没忍住召出焚天！
“我&*￥#@&*！”
桃夭一仰头，“扑通”一声跪的无比熟练：“帝、帝君！请听我解释！”
盛珣捂着屁股也跟着跪在旁边，黑着脸咽下一万句脏话。
时卿看看盛珣又看看桃夭，视线往后掠过七零八落的话本和烧秃了只剩一根木杆儿的糖葫芦棍，瞳孔微微摇晃。
张口，却无言。
两小只排排跪，低着头不敢窥视半分。
神宫岛主殿前院，陷入寒冰一般万古的死寂。
第278章 弟子凌云
从人界回来后，时卿便去六重天看了宁清，听说大徒弟凌云饱受轮回之苦，受困于“情”字，迟迟无法冲破虐恋情深。
时卿不忍，又去神殿托九天神女从旁点拨一二。
神女负责掌管下凡历劫的神明残余的神魂，见时卿来此，也只是无奈地摇头，道：
“非是我不愿应允您，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尝试让凌云神君早日回归，可他的症结与其他神君不同，有些棘手。”
时卿不解，询问过后，神女便召出神器九天瑶琴，滴血为音，看着眼前铺展开来的人间之境温声道：“您不妨亲眼看看。”
时卿分出一缕神识入境。
在那里，他亲眼目睹了大徒弟生生世世逃不开的命运——为情所困，为爱所伤，最终天人永隔。
“这不是神界战士应有的结局。”
时卿声线还算淡定，看向九天神女的目光略带警告，“他是三界的神明。”
“封印魔魇那一战，伤亡的确惨烈，我也尽己所能安养他们的魂魄，多加照拂。
事实上，已经有三位神君回归本位，尚在各界的神君也情势也越来越明朗，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重返九重天。”
神女叹息道，“可唯独凌云神君，似乎陷入了怪圈，总是为情所困，其意念强大坚定非我能左右，这才如此棘手。”
时卿：“为何不早告诉我？”
当初叮嘱过神女多加照拂，加上凌云在时卿心中的形象一直都很稳重靠谱，时卿便没有催促，转而忙其他的要事。
三界并不太平，加上教养盛珣的任务在身，时卿多半精力都花在降魔除祟和如何教好盛珣上。
怎知今日想起，随口一问，便问出事来了。
“您看看他的爱人吧。”神女试探道，“您难道不觉得这个叫应雪的人类，有点眼熟吗？”
时卿闻言看向画面里的少年，面容清冷，五官精致，偏柔和明媚，一看就是江南山水养出来的美人。
即便是用严苛的眼光看，都是极好看的，凌云会动心也不奇怪，可要说熟悉……时卿眉梢蹙起，实在想不出神界与凌云交好的神君中，有这么一个温婉少年。
时卿侧目：“有话不妨直说。”
“……”
神女盯着眼前这张清冷凌厉，又淡漠至极的脸，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神女简直麻木了，恨不能撬开帝君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满满的冰，能冻结世间一切爱意。
“您再仔细看看，他的眉眼与您有三分相像。”
时卿一怔，再看此间少年，便多了几分怪异感。
其实少年五官多少有些他的影子，但相比于自己，应雪脸上的线条要柔和太多，是最惹人怜的长相，神女口中最像自己的眉眼，也好似盛着秋水一般。
大徒弟……喜欢这种？
时卿转头问神女：“这少年可有飞升的可能性？”
神女唇角一抽：“……没有。”
不能飞升，又不是天界之人，凌云回归之后情缘便彻底断开了，也无怪他潜意识里这般不舍。
时卿又问：“该如何破解轮回？”
您不应该问问自己，为什么教出来的大徒弟会喜欢上和您相似之人，还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吗？！神女内心咆哮，他对您心思不纯啊！对您！您！！
不过是像您三分，便成了他挣不开的魔咒——
这到底是多深重的执念啊！
您真的不反思一下自己吗？！
共处的数千年时光，您是真的半点端倪都没发现吗？
即便是神，也不应该迟钝成这样吧？！
神女扶额，背过身狠狠缓了口气，才堪堪忍住脱口而出的直白吐槽。
她转身，面带微笑：“只能从其内部自身冲破，才能结束轮回，也就是说，只有让凌云神君清醒，恢复神识这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