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霆看向顾思芮的方向，避嫌似的退后了一步，转身从顾思芮刚刚走过的路离开。
    顾墨霆的每一步都踏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顾思芮被这些杂音扰得心烦。
    “哥，”
    顾墨霆的脚步很自然的停下，似是早就料到又像是时刻准备着。
    顾思芮抿了抿嘴，小声嘟囔：“妈让我留下陪你相亲。”
    顾墨霆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我一会儿让叶白尘发你。”
    顾墨霆走的很快，根本不给顾思芮再次张口的机会便消失在林中。
    顾思芮的手攥紧又松开，往复几次，无名的邪火在心中愈演愈烈。
    切——
    “我需要造型师。”顾思芮直接打给唐岑。
    “现在？”
    “对，现在，立刻到我家。”顾思芮站在衣柜前，摆弄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心中难以平复的躁动让他的大脑无法运转。
    唐岑的钞能力无时无刻不彰显着专业，不出半个小时，造型师带着一辆卡车，拖着行李箱出现在顾思芮面前。
    “我要那种伪素颜，那种青春的感觉，”顾思芮坐在镜子面前，将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造型师，“小心机的钓系懂吗，那种看似随意但处处都要彰显着魅力的感觉。”
    “懂，”来的人很专业，一下子就明白顾思芮要表达的东西，“孔雀开屏嘛，简单。”
    “不是开屏，卧就不想输人输阵。”顾思芮否定着，“不能太刻意。”
    “放心好了。”
    一句简单，顾思芮坐在镜子面前四个小时，挑选衣服类别又占了两个小时，唐岑看不过去，出声打断两人的争吵。
    “不是，这套和那套有什么区别？”
    造型师：“这件外套有暗纹，无形中透露着贵气；这件外套面料更为那件剪裁更为重工，收腰明显，还有裙摆似的翘边，俏皮可爱一点。”
    顾思芮：“这件衬衫的底层白纱是半透的，那件是紧身的，后腰是镂空的。”
    “哦。”唐岑赶紧住嘴不参与两人的斗争。
    楼下的卡车不是白给的，造型师将顾思芮本就不大的小房间堆得满满的，唐岑侧身让出一点空位，看着满屋的衬衫，不免好奇：“晚上是有什么我不知道活动吗？”
    顾思芮挑选衬衫的手一顿：“没有。”
    此地无银三百两让顾思芮展现的淋漓尽致，唐岑摇头，尽职尽责的去联系表演老师了。
    *
    顾思芮最终还是选择了那件剪裁更为重工的，暗纹的有些将他显得老气了。
    初秋的夜晚不比夏天，顾思芮的腰眼一紧，外套里裸露处被阵阵凉风吹过，像是被轻抚着后腰，一股麻酥酥直冲天灵盖。
    顾思芮走进包厢，里面只顾墨霆一人。
    顾思芮的第一反应就是顾墨霆诓骗自己，但细想又是不可能的。
    他将心态放平，缓步走入。
    顾墨霆依旧穿着白天那身，只是将外套脱掉，随意的搭在旁边的椅背上。
    顾思芮四处看了看，一张圆桌，顾墨霆坐在主位，左手边放着那件黑色风衣，顾思芮只好往右挪，坐在顾墨霆旁。
    顾思芮刻意与顾墨霆保持着距离，但顾墨霆身上特有的味道他若隐若现的勾引着他。
    细微的乌木沉香中夹杂着一点清苦的榛果味，像是烘烤过的榛果，还带着些暖洋洋的感觉。
    顾墨霆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缓解着顾思芮的不适感：“可能堵车，说是大概还有十分钟，楼上有书画展览，你可以先去溜达溜达。”
    “不用了。”
    想起书画，顾思芮更不自在了。
    想起那晚的糗事，他真的恨不得穿越回去将自己的嘴缝上。
    包厢里极为安静，一根针落地都能惊起顾思芮的寒毛。
    他坐在凳子上一动不敢动，腰板挺得笔直，全身的神经都在紧绷着。
    顾墨霆则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懒懒的倚在那，手一动，将领口最上面的纽扣解开，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声：“掉了。”
    白色的纽扣在顾墨霆的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顾墨霆将纽扣往顾思芮面前一推：“看来确实不太牢固。”
    “是啊。”一些回忆涌上心头，顾思芮的目光触及那微微张开的领口，如触电般立即收回，“我去个洗手间。”
    顾思芮磨磨蹭蹭的掐着时间，赶在相亲对象前才回去。
    顾墨霆此刻慵懒的品着面前的茶，外套不知何时穿在了身，见顾思芮进来，食指轻点着桌面。
    原本放纽扣的位置此时放着一杯橙汁。
    顾思芮默默挪了过去，抱着橙汁，将嘴放在吸管上。
    仿佛这样，便将自己的嘴占上，也将尴尬打破了。
    和顾墨霆相亲的是一位书香门第的大小姐，小时候也和顾墨霆有过一面之缘，再次见面虽有生疏，却不尴尬。
    顾思芮打量了一下，倏觉自己实在是太过于刻意了。
    对方两人皆是平常打扮，像是吃过饭遛弯过来遇见熟人打个招呼般走了个过场，全程不超过五分钟，两人便离开了。
    “她父亲在楼上办展览。”顾墨霆解释了顾思芮心中疑惑。
    还真是顺路打个招呼，顾思芮在桌下搓着衣角，嘴不受控制的轻轻撅起，将他的内心活动暴露无遗。
    “稍等一会儿，这家的菜上的有点慢。”顾墨霆也不点破，微微一笑，睨着顾思芮，“不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