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和孔从玉让她当面接通电话知道这些讯息又是另一回事。
    “你把林恩来怎么了？”林臻稳住心神，不去看向他身后的那抹鬼魂说。
    “你说那个小道士？他本来就是祭品。”
    孔从玉笑了一声，举起了手中的吊坠，那是林恩来戴在身上的玉佩。
    “而且，你不更应该关心这个吗？”说着，他左手狠狠向前一扯，身后那抹清淡的鬼魂就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林臻这才发现他的左手上拽着一根细链，黑色的材质看起来像是玄铁。
    “我可是废了好大劲儿才找到她的，你不上前来认一认吗？”
    那抹鬼魂听见他说的，抬起了泪眼模糊的脸，看向林臻，眼睛里流淌出来的不是属于人类的泪水，而是属于鬼煞的黑气。
    “臻臻，我是奶奶啊。”她花白的头发微微颤抖，又像是怕林臻吓到，抬起被细链捆住的双手捂住了脸。
    压抑不住的哭声从干枯的手掌下逸了出来。
    林臻不动声色地看着，没有出声也没有丝毫动容。
    “你不认识我了吗臻臻？”见林臻没有回应，鬼魂再次抬起脸，看着她有些伤心地问道。
    林臻抬起手抵在嘴边咳了一声，说：“奶奶，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着她捞起胸前一直戴着的护身符又说，“你看，你当初送我的护身符我一直都好好地戴在身上呢，真的没有想到我还会再次看见你。”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睛里也起了一层薄雾，好像真的为再次见到亲人感到很激动。
    鬼魂见状向着林臻的方向飘过来，“好孩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记得我的。”
    但是她并没有飘太远，没飘几步就被细链锁住不能再上前，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林臻，眼睛里满满都是慈爱和心疼。
    林臻眨了眨眼，将眼里的水汽眨掉，对孔从玉说：“你是为了拿我奶奶要挟我？说吧你要什么条件？”
    孔从玉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血。”
    林臻微微一愣，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你把拇指刺破抹在那块木牌上，是想拖时间等那只鸟来救你吗？”
    孔从玉摇摇头，继续说：“可惜，我太熟悉你的血的气味了。”
    “血的气味？”
    林臻瞬间收了脸上的表情，被看穿就索性懒得再装了。
    他说的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看来对方是没那么好对付的。既然落日没办法赶过来她只能自己想着如何自救了。林臻在心中画上几个问号。
    只是林臻没有了探究的欲望，对方却还有，孔从玉慢慢解开缠绕在手腕上的细链，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看出来，这是个假的？”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身后那个鬼魂的身影就慢慢淡化，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完全消失了。
    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周围的景物。周围的景色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慢慢变化，脚下不再是平坦的柏油马路，而是变成了松软的泥土。眼前车辆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街道也变成了雾气缭绕的山间……
    林臻重新将视线移到面前的人的脸上，孔从玉也好似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一样，说：“这确实不是梦笼或是幻境之中。”
    “这是在你的记忆里。”
    她的记忆？她的记忆自从里世界里出来后就已经完全恢复了，不存在什么空白……
    想到这里，林臻忽然感到从心底冒出来的一股寒意。
    不对，还是有空缺的。
    在那个晚上……
    白云观灭门的晚上。
    “你想起来了？”孔从玉看着她的脸色，说道。
    “那天你独自在山中迷了路，直到快要凌晨才返回到观中，那途中发生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你可还记得。
    这一句话宛若一道惊雷，在林臻的脑海里炸开了花。
    她呆愣在原地，看着自己身边跑过一个光着脚的女孩。
    那是她自己。
    十几岁的林臻……
    第71章 此一刻天色尚早
    “林臻！醒醒！”
    落日的声音极具穿透性，一下子就驱散了林臻眼前浓重的血雾，将她的意识从那个混乱诡谲的月夜中剥离出来。
    林臻空洞的眼神渐渐重新有了神采。
    她像是溺水的人终于得到了一口救命的空气，猛地喘上了一大口空气，一片漆黑的眼前还没有弄清面前的情况，就死死抱住了眼前人。
    周围叽叽喳喳的，好像围了很多路人，但林臻只是闭上眼将脸埋进了落日的颈窝之中。
    可以触碰到的令人安心的体温渐渐缓和了她僵住的身体。
    “落日，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家……”
    “好。”
    穿过吵闹的人群，林臻被她轻松抱起，一步步向外走去。
    她闭上眼嗅闻着落日颈间清新的草木的味道，就像是回到小时候去。
    那时候她无忧无虑，落日又惯会纵着她，让她好像远离了这世上的一切烦忧。
    但落日在某些时候还是颇为严厉的，虽然教不了她多少为人处世的道理，但还是有一些大的规训。
    比如，食不可贪多浪费、
    比如，夜要睡足四个时辰、
    比如，不可自傲自视高人一等。
    再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