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完后,她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大作,拿出手机拍了下来。
随即,镜头左移,对准了他安静好看的侧颜。
像扇面一样长长的睫毛,高挺得可以滑滑梯的鼻梁,被她亲过无数次的薄唇…
还有她最喜欢的,像冰块一样凸起的性感喉结。
然而,快门还没按下,就见他缓缓睁了眼,人赃并获,似笑非笑盯着她。
“你男朋友就这么好看,嗯?”
她也没心虚,瞥他一眼,默不作声收了手机,将视线转向讲台。
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房子、河流、太阳…”
身边人盯着手腕上那幅大作,问她,“你想表达什么?”
他刚才不是没感觉到腕间酥痒的触感,只是一直忍着,好奇她到底在画些什么鬼。
却没想到,会是这些朴实温暖的东西。
“随便画的。”
梁舒音低头在书上勾画着考试重点,也没看他。
“随便?”
他一把揽过她的腰,附耳过去,“人的行为都是受到潜意识驱动的。”
“梁舒音,这些可都是你潜意识里的东西。”
她笔尖微顿,偏头看他,对上他那双极具洞察力的深目,又移开了眸光。
“是吗?”
假装没懂他的意思。
陆祁溟侧过身,盯着嘴硬又沉默的人,也没逼她承认什么。
视线重回腕间。
他微扯唇角,拿着手机拍下这幅,像是出自幼稚园手笔的卡通画。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课。
铃声响起后,梁舒音收了书,将笔盖阖上时,转头问旁边的人,“去食堂吗?”
既然来陪她体验校园生活,自然少不了食堂这一站。
“下次再去吧。”
陆祁溟瞥了眼时间,面色认真地看着她,“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他带她去见的,是他的小姨。
祁薇。
梁舒音知道祁薇,传播系的辅导员。
中文系和传播系的办公室离得很近,她每回去辅导员办公室,都会瞧见祁薇的身影。
她长得漂亮,气质出众,又爱跟学生开玩笑,经常有嘻嘻哈哈的声音从她办公室传来。
见多了,自然就有印象了。
陆祁溟在南门外那间私房菜餐厅定了包间。
等祁薇的时候,老板沈念亲自过来点单,瞄了眼旁边的女孩,揶揄他。
“哟,这许久不见,看来是追到手了。”
“嗯,托您的福。”
陆祁溟心情很好,也愿意跟他多唠两句。
沈念爱听这话,“得了,今天的酒水给陆少免单。”
“谢谢沈老板的好意,下次吧。”
陆祁溟看了眼旁边盯着手机的女孩,“今天是个很重要的场合。”
沈念知道他什么意思,带女朋友见家长,自然要隆重对待。
“行,我记下了。”
虽然知道祁薇人很随和,但梁舒音却莫名有些紧张,手心出了层薄汗,她起身去了洗手间。
回来时,大门半开的包间里,传来祁薇爽朗的笑声。
她将手搁在门把手上,刚要推门进去,就听见祁薇问陆祁溟。
“陆家下周的家宴,你回去吗?”
陆家每年都会在年尾某个特定的日子,举办一场盛大的家宴,整个陆氏家族的人都会赴约。
这是从陆祁溟爷爷那一辈,定下的规矩。
“嗯。”陆祁溟淡淡应声。
“行啊,你可算想通了。”
祁薇的语气隐隐带着嘲讽意味,“你要再不回去,你后妈给你生个弟弟妹妹的,以后陆海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了。”
“我的确要回去。”陆祁溟顿了下,“但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祁薇冷哼,“你倒是大方得很。”
梁舒音握着门把手的指节微微泛白,片刻后,她深吸口气,推门进去。
“音音?”祁薇抬头看见进来的人,热情招呼她。
“祁老师。”她大方回应。
祁薇手一挥,“又不是在学校,不用那么严肃。”
说罢,起身过来牵她落座,笑眯眯的,“叫小姨就行了。”
她瞥了眼低头坏笑的陆祁溟,迟疑地叫了声,“小姨。”
“哎,乖。”
祁薇摸了摸她脑袋,拽着她的手,聊得兴高采烈。
话匣子一打开,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了。
“悄悄给你说,之前我们系的钟煦追你时,我还给他出过主意…”
说音未完,旁边有人不满地咳嗽了一声。
祁薇瞥他一眼,没理他,继续不紧不慢道:“不过,你现在被这小子拐走了,我当然是更高兴啦。”
菜陆陆续续上齐了,气氛温馨而随和。
祁薇跟她拉着家常,时不时还跟外甥互怼两句,梁舒音在旁边听着,唇角不觉跟着上扬。
临近收尾时,祁薇给她盛了碗汤,突然开口问她。
“对了音音,你妈妈是做什么的?”
第45章 蝴蝶
学校虽然封锁了李明德的消息,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学生不知情,办公室里的老师,却多少知晓了些内幕。
刚听说这件事时,祁薇便震惊于梁舒音竟是梁蔚的女儿。
当年,梁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学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即便他后来被警方无罪释放,但谣言杀人,一次意外引发的连环效应,像多米诺骨牌,彻底将他推向了无底的深渊。
她跟梁蔚有过几次工作上的交集,他学识渊博,为人温和,不争不抢,根本不像会做那种事的人。
如今知道真相,既替他扼腕叹息,也对李明德那副温润皮囊下的龌龊,感到脊背发凉。
祁薇佩服梁舒音的胆识和孤勇,换作是自己,以身为饵这种事,她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刚才没在席间提起此事,是不想揭她伤疤。
但她却很好奇女孩的母亲,面对丈夫的天降横祸,作为一个女人,该有多坚强,才能熬过那段黑暗无光的日子。
听见这话,陆祁溟眉头下压,目光不悦地射向祁薇,微微摇了摇头。
示意她话题的危险性和敏感。
然而,一旁的姑娘却在这时开了口,语气平静而淡然。
“她是舞蹈培训机构的。”
梁舒音顿了下,甚至还朝祁薇露出云淡风轻的笑。
“不过,她再婚后就把机构转出去了。”
祁薇只问了母亲,却没有问父亲,梁舒音自然猜到这背后的缘由。
她已经知道李明德的案子,以及自己和梁蔚的关系了。
陆祁溟不会将她的事四处宣扬,那么祁薇就一定是在学校获悉的。
其实前阵子,辅导员苏芮就找过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但言语间不同寻常的关切,以及眼睛里饱含的遗憾和惋惜,早已让敏锐的她,有所察觉。
不过,她倒是很感激苏芮这种不捅破的关心。
望不见光的黑夜已然过去,她不想被人同情,更不愿再去反刍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再婚?
听见梁舒音的回答,祁薇却是有些错愕。
她下意识瞥了眼陆祁溟,被对方暗沉的眸子一盯,她手中的筷子险些被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