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与书?身?为仙君,事?务繁忙,连当归如今都成了重安宫的扛把子,身?负重任,他们都没能在傅鸣玉这里逗留太多时间,嘱托傅鸣玉好好休息后便先行离开了。
好在重安宫剩下的弟子不少,且年纪都不大,小?雀一般活泼,被当归嘱托,要他们陪傅鸣玉玩。
傅鸣玉初来乍到,以不变应万变,不敢轻举妄动,此外?,自然是想了解更多有关?于蓬丘和自己的消息。
他在当归抬来的一箱杂物中扒拉着,据说都是自己之前常用的东西。他找到好几?块沉甸甸的铁牌,还有玉牌,不知道都是做什?么用的,其中有一块上面还写着“自己”,也?就是原身?的名?字;“姬月潭。”
姬月潭?可真是个绕口的名?字。傅鸣玉摇摇头,丢掉那?块写着名?字的铁牌,又扒拉出一面水玉镜,这镜子通体晶莹剔透,十分?精致,傅鸣玉对镜自赏,镜中之人虽然是鬼族的什?么鬼主姬月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死后才会重生进姬月潭这具身?体里。
凡人和仙人不同,对于仙人来讲,凡人的生命转瞬即逝,就像是蚊子叮咬的包一般,过一会就自己消散下去,不痛也?不痒了。
人间的王朝兴盛又覆灭,而蓬丘千年屹立不倒。
傅鸣玉没有奢望辞霜仙君还能缅怀自己,他只是很想知道,辞霜仙君在看到姬月潭这张脸时,会不会有那?么一刻,会想起曾在人间遇到的小?友,傅鸣玉。
傅鸣玉头脑一热,另一个荒谬的想法也?一并升了起来:辞霜仙君去人间,遇到他,对他那?么宽容温和,是不是因为,他这张和姬月潭相似的脸?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便犹如雨后春笋般开始疯长。他手心发了冷汗,猛地将水玉镜丢到床上,心里却好像憋着一股劲,怎么也?发散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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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傅鸣玉坐在檐下廊中石台上,背靠着木质栏杆,头顶上树枝错落,洒下斑驳的光影。
重安宫的风景是很好的,祥和静谧。
不远处有弟子守着他,但只履行职责,不敢打扰。
重安宫改朝换代了,洛与书?成为新任的仙君,当归当梧都被予以重任,昔日和傅鸣玉玩的好的弟子们也?都被提拔上去,各自奔赴各自岗位,不断有新的弟子被选拔进来,恰如当时的他们一般。
小?弟子们不熟悉傅鸣玉,只知道他有个身?份,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鬼主,听说过他的恶劣事?迹,因此保持着距离,并不敢招惹他。
唯有一个圆脸的小?弟子,在他附近徘徊,被傅鸣玉发觉,又立刻立正站好,恭敬向他问好:“小?,小?师叔好!”
傅鸣玉屈膝坐着,脑袋抵在膝盖上,问他:“你为什?么唤我小?师叔呀?”
小?弟子挠挠头:“不知道,旁人都是这么唤的,我也?这么唤了。”
傅鸣玉脑子缓缓转动,当归唤他师叔,又唤仙君师兄,怎么个事?,虽然仙君没有喊过,但是按着辈分?顺下来,难道辞霜仙君也?要喊自己一声师叔?
“那?你为什?么唤当归师兄啊?”傅鸣玉又问。
看年纪和入门时间,应该比当归还要低一个辈分?才对。
“因为仙尊还没有收我们为徒呀。”小?弟子朗声道,“蓬丘里太多像我一样?,没有名?分?的弟子,礼貌起见,都是以师兄师弟相称呼,只有真正被收入内门,那?时候,就该各论各的辈分?,就要唤当归师叔啦。”
他摸着脑袋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个时候,就要唤小?师叔您师祖啦。”
师兄变师叔?师叔变师祖?
傅鸣玉眨眨眼睛,蓦然笑出了声,不是吧,被仙君收为弟子,不是该涨辈分?的吗,怎么辈分?还生生降下来了。
一想到自己要被人唤师祖,傅鸣玉忍俊不禁,指节抵着唇笑,蓬丘真是好生奇怪,怎么还有这样?的事?。
他本就一副好皮相,此时心情不错绽出笑来,姿色又上一乘,小?弟子直接看呆了,先是一怔,继而蹦了起来:“您笑啦?您真的笑啦?”
“哎呀呀,您被我逗笑啦,嘿嘿,我要跟当归师兄领赏去啦!”
傅鸣玉:“欸?”
小?弟子趴在傅鸣玉身?侧的木头围栏上,两只手掌托着胖嘟嘟的脸,认真解释:“您自醒来之后,不是发呆,就是出神,好像心情不怎么好,郁郁寡欢有什?么心事?似的,几?乎都没有笑过。”
“仙尊和当归师兄都说,您之前,是很爱笑的。爱听笑话?,仙尊说,谁要是能逗您一笑,就可以跟当归师兄提一个要求!嘿嘿,没想到,我小?阿武是第一个。”
傅鸣玉一怔。
姬月潭也?是个爱笑的人么?看旁人鬼主鬼主地称呼他,还以为是个多阴险狡诈的人呢。
小?阿武欢快的样?子,傅鸣玉似乎也?被感染,微微扬起嘴角,低声呢喃:“我以前,也?很爱笑……”
可是谁还记得呢。
他早就问过人间的消息了,现在的人间早已经改朝换代,父亲和母亲也?已经故去,京城再也?没有曾盛极一时的傅家?的消息。
没有人会记得他了。
傅鸣玉吸一口气掩饰情绪,试探问小?阿武:“我以前?是个怎样?的人呀?”